他的肩膀像个大力士的肩膀,在肩胛骨的中间,装着一个粗大的脖子,上面的肌肉粗如拇指,一根根暴起像绳索一样,不幸的是,他的脖子也同身体其余部分一样,又粗又短。这样一来。戈兰弗洛修士只要情绪过分激动,便有中风的危险。他自己完全知道这种生理上的缺陷和因此而要冒的风险,所以戈兰弗洛修士从来不动肝火。应该说,连希科走进来时,他那明显感动的样子也很少见。
我们的加斯科尼人一进来就大声叫喊:“喂!老朋友,您在那里干什么?”他边喊边挨次注视那盆菠菜,戈兰弗洛,没有剪过烛花的蜡烛,以及一只高脚杯,杯中满满盛着清水,只有小小几滴酒,给清水染上一点颜色。
戈兰弗洛用强用力的嗓音回答,那嗓音颤动着,就跟他的修道院里的大钟一样:“您看得很清楚,我的好兄弟,我在吃晚饭。”
希科叫起来:“您管这叫做晚饭?啊!戈兰弗洛!几根菠菜,一点奶酪,这也算吃饭?算了吧!”
戈兰弗洛仿佛心中充满圣宠地把眼睛抬向天空,用鼻音回答:“我们正处在封斋节的第一天,让我们拯救自己的灵魂吧,我的兄弟,让我们拯救自己的灵魂吧。”
希科不禁愕然,他的眼神表现出他曾经不止一次看见过戈兰弗洛进入神圣的封斋节,可是态度完全不一样。
他止不住重复一句:“拯救我们的灵魂!真见鬼!清水同菠菜同拯救我们的灵魂有什么关系?”
戈兰弗洛说道:
星期五,禁吃肉;
星期三,亦相同。
“您几点钟吃的午饭?”
修士用越来越强烈的鼻音回答:“我根本没有吃午饭,我的兄弟。”
希科说道:“您为什么拼命用鼻音说话?要说用鼻音,我可以同全世界的热内维埃芙会修士比一比。”于是希科也用过分的鼻音同他说起话来:“如果您没有吃午饭,您在干什么,修士?”
戈兰弗洛骄傲地抬起头来说道:“我在起草一篇演说词。”
“怎么!一篇演说词?干什么?”
“准备今晚在修道院演讲。”
希科心想:奇怪!今晚要演讲。
戈兰弗洛用叉子挑了一口奶酪拌菠菜放进嘴中,又补充说了一句:“因此,我必须赶紧回去,也许我的听众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希科马上想起他看见的无数修士都向修道院走去,大概马延先生也在其中,但是使他纳闷的是:戈兰弗洛有许多长处,但到今天为至,还从来没有听说他擅长口才,那么圣热内维埃芙修道院的现任院长若瑟夫傅隆,为什么偏偏挑选他来对洛林亲王和众多修士演讲呢?
他说道:“管它呢!你几点钟开始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