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得到了一本书,’我低声说道。
“海伦不解地瞪着我。‘休?’
“我飞快地朝我们的同伴点点头,他瞪着我们。海伦撇撇嘴,休又瞪着她。‘她也——?’
“‘不,’我低声说。‘她是来帮我的。这是海伦罗西小姐,人类学家。’
“休非常热情地和她握手,还在盯着她看。这时,桑多教授转过身来等我们,我们只能跟上。海伦和休紧随我的左右,我们挤在一起,就像一群羊。
“演讲厅已经开始坐满了人,我在前排坐下,用那只不太发抖的手从公文包里取出讲稿。
“‘下午好,同行们,历史学家们,’我开口道。我感到这样显得过于自负,于是降下音调。‘今天能在这里演讲,我很荣幸,谢谢你们。’我就这样进行下去。开场白过后,我简单介绍土耳其的商业路线,描述抵抗土耳其侵略的国王和贵族。我尽可能自然地把弗拉德德拉库拉包括进去。我和海伦一致认为,如果我们完全把他排除,那么任何一个了解他是抗击土耳其军队的重要人物的历史学家都会产生怀疑。不过,在一群陌生人面前说出这个名字,我比自己所想的付出了更大的代价,我开始描述他用尖刺穿过两万土耳其战士的身体,手猛地挥了挥,把水杯打翻了。
“‘啊,对不起!’我叫起来,不自在地扫了一眼一大片同情的脸庞——只有两人不是这种表情:海伦神色紧张,面色苍白,盖佐约瑟夫稍稍倾身向前,毫无笑容,似乎他对我的失手极感兴趣。我指出,虽然土耳其人最终消灭了弗拉德德拉库拉和他的许多战友——我想这个词应该斟酌一下——然而,类似的抵抗代代相传,一次次的地方革命最终推翻了帝国。正是这些抵抗和起义的民族性,正是抵抗者在每次受到攻击后都能夺回自己的领土,伟大的帝国机器最后才遭到瓦解。
“我本来打算拿出一个更有力的结尾,不过这个结尾似乎已经让听众高兴了,掌声哗哗地响。我很惊讶,我讲完了,什么可怕的事情都没发生。海伦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显然大松了一口气。不过,大厅里好像少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我意识到是盖佐那伟岸的身躯消失了。我没注意到他溜出去,不过对他来说,我演讲的结尾可能太枯燥了。
“伊娃上来和我握手。我不知道是该握手还是该吻手,不过最后还是决定握手。在一群着装寒碜的男人中间,她今天显得更为修长,更有威严。
“海伦也上来和她说话。在这样的场合,她俩显得非常正式。海伦把她姨妈的祝贺给我翻译过来。‘很好,年轻人。我从大家的脸上看得出来,您谁也没有冒犯,也许您说的不太多,不过您挺直身子站在演讲台上,正视观众的眼睛——这已经表达了很多意思。’伊娃姨妈整齐的牙齿,迷人的微笑给这番话加上了节奏。‘我得和我的外甥女聊一聊。如果今晚您能给她一点时间的话,海伦可以到我那里去。’海伦满怀内疚地作了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