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他逃跑。”
“是谁?”
“是我。”
“是你!”
“是我。”
“你在胡说!”
“我走进牢房和犯人单独呆在一起,我脱下斗篷披在他身上,将风帽拉下来盖着他的脸。他冒充我走了出去,我冒充他留了下来。我在这里。”
“你没有这样做!”
“我做了。”
“这不可能。”
“这是事实。”
“将朗特纳克带上来。”
“他不在这里了。士兵们见他披着指挥官的斗篷,以为是我,便让他过去了,当时天还黑着。”
“你疯了。”
“我说的是事实。”
沉寂片刻。西穆尔丹嗫嚅道:
“那么你该判……”
“死刑。”戈万说。
西穆尔丹脸色惨白,像是被砍下的头。他一动不动,犹如五雷轰顶,似乎停止了呼吸。他额头上沁出一大滴汗珠。
他用加强的语气说:
“宪兵,让被告坐下。”
戈万在凳子上坐下。
西穆尔丹又说:
“宪兵,拔刀。”
这是常见的规矩,当被告可能被判死刑时就这样做。
宪兵拔出刀来。
西穆尔丹的声音又恢复了原状。
“被告,起立。”他说。
他不再以亲昵的口气称呼戈万了。
三 表决
戈万站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西穆尔丹问道。
戈万答道:
“戈万。”
西穆尔丹继续讯问:
“你是谁?”
“我是北方海岸远征队的总指挥官。”
“你是逃跑者的亲戚或盟友吗?”
“我是他的侄孙。”
“你知道国民公会的法令吗?”
“我看见您桌上有那张告示。”
“你对这项法令怎么看?”
“我签了这项法令,而且下令执行,是我让人贴出这份告示的,告示下方还有我的名字。”
“你找一个辩护人吧。”
“我自己来辩护。”
“说吧。”
西穆尔丹又变得毫无表情,只是他更像平静的岩石,而不像沉着的人。
戈万沉默片刻,仿佛在沉思。
西穆尔丹又说:
“你要说什么为自己辩护?”
戈万慢慢抬起头,但不着任何人,说道:
“是这样。一件事使我看不见另一件事。我身旁发生的一件义举使我忘记了一百件罪行。一边是老人,一边是孩子,他们使我忘了责任。我忘了被焚烧的村庄、被蹂躏的田野、被屠杀的俘虏、被结果的伤员、被枪杀的妇女;我忘了被出卖给英国的法兰西,我放走了谋杀祖国的人。我是有罪的。我这样说仿佛在指责自己,其实不然,我在为自己辩护。当罪犯认错时,他拯救的是唯一值得拯救的东西:荣誉。”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西穆尔丹问道。
“还有一句话:我是首领,应该作表率,你们是审判官,也该作表率。”
“你要求什么表率?”
“死刑。”
“你觉得这公平吗?”
“而且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