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可好了。”包扎完毕,瘦长的男人说,“三个小窟窿,不是闹着玩的;头上倒没什么,只蹭掉一层皮。一个月保管长好,不然的话,我也不姓斯塔欣斯基了。”他稍稍活跃起来,指头的动作也快了一些,只是看人的时候眼神仍旧是忧郁的,右眼还是照样地眨巴。
他们给密契克洗了脸。他用臂时撑着抬起身子,观看周围的环境。
有些人在一座圆木搭的小屋旁边忙碌:烟囱里一道发蓝的轻烟袅袅上升,屋顶上有树脂渗出来。一只巨大的黑嘴啄木鸟,在林边认真地啄木。一个态度安详、留着浅色长须的小老头,身穿医院的罩衫,拄着拐杖,悠然自得地望着这一切。
“在小老头的头顶上,在木屋上空和密契克上面,是一片原始森林中的静谧,弥漫着树脂的芳香。
大约三个星期以前,密契克在皮靴里藏着路条,衣袋里装着手枪,出了城。他很难想象,等待着他的是什么。他兴致勃勃地呶着城里流行的快乐的小调;每根血管里都热血奔腾,希望战斗和活动。
以前只是从报纸上认识的山里人①,穿着仿佛用硝烟和英勇事迹制成的服装,象活人一般站在他眼前。由于好奇和大胆的想象,由于对那个浅色头发姑娘怀着痛苦而又甜蜜的回忆,他的头脑直发胀。
--------
①指游击队员。译者注。
她,早餐一定还是照常就着饼干喝咖啡,用皮带束着包蓝皮的书本去上学……
快到克雷洛夫卡的时候,从灌木丛里跳出几个平端着别旦枪的人。
“你是什么人?”一个戴水手帽的尖脸小伙子问道。
“哦……是城里派来的……”
“有证件吗?”
他只好脱下靴子,拿出路条。
“社会……革命党……滨海……区委会……”水手音节分开地念下去,有时将大蓟般尖利的目光向密契克
“唔……”他拖长声音含糊他说。
突然,他涨红了脸,一把抓住密契克的上装衣领,用紧张的、刺耳的声音喊起来:
“你怎么敢,这下流东西……”
“什么?什么?……”密契克慌了手脚。“瞧,这儿不是么--‘极端派’②……您往下念呀,同志!”
--------
②又译“最高纲领派”,俄国小资产阶级半无政府主义恐怖派集因,于一九0四年脱离社会革命党,他们用表面的“左”侗来掩盖自己小资产的本质,十月革命后,“极端派”的代表们有一个时期加入过苏维埃,但后来一部分“极端派”进行武装暴乱,反对苏维埃政权,译者注
“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