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陪同我父亲回英国之前,他多年来都在经营着我们在西西里的葡萄园。他现在是代理人。
“
福尔摩斯惊讶地扬起眉毛说:“真的,听任田地荒芜,没有佃户,却有一个代理人。
这不是很奇怪的异常现象吗?”
“这只不过是名义上的任命,福尔摩斯先生,唐斯顿先生深受我父亲的信任,给他这个在艾博斯坦丁的职位是表示承认他在西西里那些年的服务。”“啊,不错。”
“我父亲自己是很少离开住所的,偶尔离开也顶多是到花园里去散散步。如果有爱、理解和相互间的关心,这种生活也还过得去;可是,咳,在艾博斯坦丁却并非如此。我父亲虽然敬畏上帝,但他的性格却不是那种重感情的类型;还有,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那种本来就很严厉孤僻的脾气变得越来越严重,他往往心情沮丧,脾气暴躁,陷入一阵又一阵的沉思之中;在这种时候,他就会连续好多天把自己锁在书房里。福尔摩斯先生,您可以想象得到,一个年轻的妇女,和同年龄的朋友们相隔离,被剥夺了一切社会交往的机会,注定要在一所宏伟但却荒凉而又已半坍塌的中世纪狩猎住所里度过她的年华,她还有多少乐趣?更谈不上幸福了。我们的生活是绝对单调的。后来,大约在五个月以前,出了一件事。这事本身并不那么重要,但它却是一系列怪事的开头。这些事的出现促使我把我的难题摆在您的面前。
“有一天大清早,我到花园去散步。回来时走上从庄园大门通往住所的小路,看到一棵栎树的树干上钉着点什么东西,走道树前一看,才看出是一张普通彩色画,是用那种印制圣诞颂歌或是廉价的宗教美术书插图的方法印出来的。但是这张画的主题却不平常,甚至是非常引人注目的。
“这张画画的是荒凉的山顶劈开夜空,在顶坡上分两堆站着九个长着翅膀的天使,一堆六个,另一堆三个。我注视着那张画时,它刺激着我的感官,使我一时说不出它那种不协调的特点,但我马上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了。原来那上面的天使不是容光焕发的形象而是穿着黑色的丧服的,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种天使。在图的下部横写着‘六加三’几个字。”客人停了一会儿,这时我看了对面的歇洛克福尔摩斯一眼。他低眉阖眼,但是根据烟斗上急剧上升的烟柱,我就知道他的兴趣已深深地被激发起来了。
她继续说到:“我最初的反应是,从林德赫斯特来的那个送货人用这种方法传送新的怪里怪气的月历,真是奇怪。于是我把它摘下来,带着它上楼回屋。在楼梯拐弯处的平台上,遇上了我的父亲。
“‘这个刚才是钉在小路边的一棵树上的。’我说。‘我想,麦金尼应该告诉林德赫斯特的送货人,叫他从工人入口处把货送来,不要把东西钉在奇怪的地方。我喜欢白衣服的天使,你呢,爸爸?’
“我的话还没说完,他一下子就把那张画抢过去了。他站在那里不说话,眼睛盯着他那发抖的双手拿着的那张纸。他的脸拉得老长,脸上血色消退,变得铁青。
“我抓住他的胳臂大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爸爸?’”他低声答道:‘黑天使。’接着,他带着恐怖的神色挣脱了我的手,冲进他的书房,马上回身把门锁上,还拉上了门闩。
“从那天起,我父亲就没离开过住所。他在书房里看书写信,或者与詹姆斯唐斯顿长谈。这个人那种阴郁严厉的性格多少有点和他相似。除了吃饭时间外,我很少看到他。
如果没有好心的诺德姆太太的友谊,我可真受不了。诺德姆太太是蒲留的医生的妻子。她知道我生活很孤寂,所以尽管我父亲公开表示敌意,说她未经同意擅自闯入人家,她还是坚持一个星期来看我两三次。
“过了几个星期,准确地说,是在二月十一日,我们的男佣人在早饭刚过时带着奇怪的表情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