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铤而走险,这不仅可以保护西藏,而且可以保全我摄政王的威信。无论如何,我要保住曼宁的性命。事实上,我已经意识到,他必须尽早离开西藏。不过,要让他活着离开,我得设法使多吉洛夫相信他已经死了。我发布一份密报,故意放风给他们,说曼宁受到西藏法庭的审判,被判处了死刑,根据西藏的法律,他已经被送到了惩罚园,直至最后死去。他们还获悉,如果愿意,可前往认尸。
我立即将曼宁转移到惩罚园,放进弯曲的竹笼里,那是西藏人想象出来的最恐怖的东西之一。我的初衷并不想让他死,但是,几天后,我的探子告诉我他快不行了,于是,一天夜里,我用萨克威尔-格林姆斯跟他调了包,那人是个臭名昭著的罪犯,从伦敦来,不知如何潜入了拉萨。格林姆斯在一次打架斗殴中受了重伤,性命难保,而他长得竟然与曼宁十分相似。为了让多吉洛夫和其他密探相信这个死人就是曼宁,我还想起我父亲威廉麦克罗夫特的一件旧衣服,上面的纽扣上有“WM”的缩写。我把这件衣服穿在萨克威尔-格林姆斯身上。曼宁被秘密地带到我的好朋友——内瓦商人格拉夏——的一处隐秘的地方。
但是,我的计划却出了岔子。在萨克威尔-格林姆斯死的那天晚上,我得知多吉洛夫派他的手下拉斯特科夫来确认曼宁之死,但却被西格森制服并擒住。用萨克威尔-格林姆斯跟曼宁掉包,我确信这能骗过多吉洛夫,但我不敢肯定也能骗过西格森,也不知道他发现后会不会泄露秘密。我决定立即采取行动。多吉洛夫、拉斯特科夫以及他们的同伙,还有西格森,都必须马上离开西藏。我下令逮捕他们。在布达拉宫多吉洛夫自己的房间里,我们找到了他,经过一番搏斗,他终于束手就擒。但西格森并不在他的住处。
我下令全城搜捕西格森,但他踪影全无。我决定亲自出马,不惜耗费一晚上的时间。这位斯堪的那维亚特使足智多谋,我意识到他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特使或什么博物学家,跟他自己说的不一样。
将近黄昏时分,我收到格拉夏的一张条子,他是我多年的朋友,是个内瓦商人。条子上写道:“西格森会去见您。我把金刀给了他。”看到条子,我大吃一惊,因为这意味着格拉夏把西格森当成了最值得信任的朋友。
于是,我下令停止搜捕,布达拉宫的警卫也可以放松一下,我交代下去,允许一个高个子的陌生人通行。我坐在书桌旁的地板上,等着跟他见面。我打起盹来,午夜时分,他终于来了。我们对视着,那一刻时光仿佛停滞了。我观察着他的脸,他骨瘦如柴,鹰钩鼻子,眼光异常敏锐。我觉得他很面善,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他的照片或是读过他的介绍。他直直地盯着我,我永远也忘不了他对我说的话:“啊,麦克罗夫特……”六十多年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叫我的英文名字。然后,西格森对我公开了他的真实身份,他其实是英国侦探歇洛克福尔摩斯,接下来的谈话我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由此我得到了一个得力的帮手,我们俩也建立了长久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