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隐修士特里斯丹说道。"我猜想,我们搜寻的那个巫女就在这个地方。你去替我把这东西吊死,你带梯子来了没有?"
"柱子阁的棚子里有一架。"这人应道。继续指着石柱绞刑架问道:"我们就在那刑台办事吗?"
"是的。"
"嘿嘿!"那人接着说,并放声大笑,笑声比巡检的还要凶蛮不知多少倍,"那我们就不必走许多路了。"
"快!你过后再笑吧!"特里斯丹说道。
且说隐修女自从特里斯丹发现她女儿,原先满怀希望破灭以后,一直沉默不语。她将把半死不活。可怜的埃及少女扔回洞穴里的那个角落,随即返身又到窗洞口一站,两只手就如兽爪似地撑在窗台角上。她就以这样的姿势,凛然地环顾面前的所有兵卒,目光又如以前那样凶蛮和狂乱。看见亨利埃。库赞走近山屋,她立刻眼睁怒目,面目狰狞,把他吓得直往后退。
"大人,要抓哪个?"他回到巡检面前,问。
"年轻的。"
"好极了。这老婆子好像不大好对付。"
"可怜的带山羊跳舞的小姑娘!"巡逻队老捕快说道。
亨利埃。库赞重新挨近窗洞口。母亲横眉怒目,把他吓得低下眼睛,畏畏缩缩地说,"夫人……"
她随即打断他的话语,声音低沉而愤怒:
"你要什么?"
"不是要您,而是另外一个。"他回答道。
"什么另一个?"
"是年轻的那个!"
她摇着头喊道:"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有人!"刽子手接着说,"这您很清楚。让我去抓那个年轻的。我不想与您过不去,您!"
她怪异地冷笑了一声,说道:"哎呀!你不想跟我过不去,我!"
"把那个人交给我,夫人;巡检大人命令我这样了做的。"
她如同疯癫似的,反复说过来说过去:"没有人!"
"我说就是有!"刽子手回嘴道:"我们大家都看到了,你们是两个人嘛。"
"那最好就瞧一瞧吧!"隐修女揶揄地说道,"把头从窗洞口伸进来好了。"
刽子手仔细看了看母亲的手指甲,哪敢造次。
"快点!"特里斯丹刚部署好手下人马,将老鼠洞围得水泄不通,自己则骑马站在绞刑架旁边,高声叫道。
亨利埃再次回到巡检大人的跟前,模样儿真是狼狈不堪。他将绳索往地上一扔,一副呆子相,把帽子拿在手里转过来转过去,问道:"大人,从哪儿进去?"
"从门呗。"
"没有门。"
"从窗户。"
"太小了。"
"那就打大些呗,你不是带镐子来了吗?"特里斯丹说,怒气冲天。
母亲一直警惕着,从洞穴底中注视着外面的动静。她不再抱什么希望了,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但绝不愿意人家将夺走她的女儿。
亨利埃。库赞从柱子阁的棚子里去找来绞刑时垫脚用的一只工具箱,还从棚子中拿来一架双层梯子,随即将它靠在绞刑架上。巡检大人手下五六个人带着鹤嘴镐和撬杠,和特里斯丹向窗洞走来。
"老婆子,赶快把那个女子乖乖交给我们!"巡检声色俱厉地说。
她望着他,好象听不懂似的。
"上帝脑袋!"特里斯丹又说,"圣上有旨,要绞死这个女巫,你为何要阻拦?"
可怜的女人一听,又如往常那样狂笑了起来。
"我干吗?她是我的女儿!"
她说出这个字的声调,真是掷地有声,连亨利埃。库赞听了也不由自主打个寒噤。
"我也感到遗憾,可这是王上的旨意。"特里斯丹接着。
她可怕地狂笑得更厉害了,喊道:"你的王上,跟我何干!实话告诉你,她是我的女儿!"
"捅墙!"特里斯丹下令。
要凿一个够大的墙洞,只要把窗洞下面的一块基石挖掉就可以了。母亲听见鹤嘴镐和撬杠在挖她那堡垒的墙脚,不由得大声地怒吼一声,让人心惊胆颤,随即在洞里急得团团直转,快如旋风,这是类似猛兽长期关在笼子里所养成的习惯。她一言不发,但两眼炯炯发光。那些兵卒个个心底里冷似寒冰。
忽然,她抓起那块石板,大笑一声,双手托起,向挖墙的那些人狠狠掷去。但因为双手发抖掷歪了,一个也没砸到,石板骨碌碌直滚到特里斯丹马脚下才停住。她气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