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喊,万一被人听见,便全完了,他心生一计,最后的一计,一线微光;他把普吕戎拴在新大楼烟囱上被他解下来的那段绳子从衣袋里掏出来,往木栅栏圈子里丢去。
绳子正好落在他们的脚边。
“一个veuve①。”巴伯说。
“我的tortouse②!”普吕戎说。
①寡妇:指绳子。(大庙的黑话)
②乌龟,指绳子。(便门的黑话)
他们抬头望去。德纳第把脑袋稍微伸出了一点。
“快!”巴纳斯山说,“你另外的那一段绳子还在吗,普吕戎?”
“在。”
“把两段结起来,我们把绳子抛给他,他拿来拴在墙上,便够他下来了。”
德纳第冒着危险提起嗓子说:
“我冻僵了。”
“回头再叫你暖起来。”
“我动不了。”
“你滑下来,我们接住你。”
“我的手麻木了。”
“拴根绳子在墙上,你总成吧。”
“不成。”
“我们非得有个人上去不行。”巴纳斯山说。
“四层楼!”普吕戎说。
一道泥灰砌的管道——供从前住在木棚里的人生火炉用的管道——贴着那堵墙向上伸展,几乎到达德纳第所在处的高度。烟囱已经有许多裂痕,并且全破裂了,现在早已坍塌,只留下一点痕迹。那管道相当窄。
“我们可以打这儿上去。”巴纳斯山说。
“一个orgue!”①巴伯说,“钻这烟囱?决过不去!非得有个mion②不成。”
“非得有个moCme③。”普吕戎说。
“到哪儿去找小孩?”海嘴说。
“等等,”巴纳斯山说,“我有办法。”
①大风琴,指大人。(黑话)
②小孩。(大庙的黑话)
③小孩。(便门的黑话)
他轻轻把栅栏门推开了一点,看明了街上没人,悄悄走了出去,顺手把门带上,朝着巴士底广场那个方向跑去了。
七八分钟过去了,对德纳第来说却是八千个世纪,巴伯、普吕戎、海嘴都一直咬紧了牙,那扇门终于又开了,巴纳斯山,上气不接下气,领着伽弗洛什出现了。雨仍在下,因而街上绝无行人。
伽弗洛什走进栅栏,若无其事地望着那几个匪徒的脸。头发里雨水直流。海嘴先开口对他说道:
“伢子,你是个大人吧?”
伽弗洛什耸了耸肩,回答说:
“象我这样一个mome是一个orgue,象你们这样的orgues却是些momes。”
“这小子说话好不厉害!”巴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