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雅各台玛忒(1770—1841),法国大革命前著名的高级木器工人。
②罗贝尔勒费弗尔(1756—1830),帝政时期及后来王政复辟时期的肖像画家,曾为拿破仑,教皇七世和路易十八等有名人物画像。
③即《新约》中抹大拉的马利亚,原是有罪的娼妓,后为基督所感化,弃邪归正,忏悔终身。被尊为圣女。
“玛丽埃特,太太好吗?”李斯贝特问开门的厨娘。
“噢!小姐,面子上还好:可是对你说不要紧,这样下去,她是不要老命了,”玛丽埃特咬着贝特的耳朵。“真的,你该劝劝她生活过得好一点。昨天太太吩咐早上只给她两个铜子的牛奶,一个铜子的小面包;晚上或是鰽白鱼,或是一块冷的小牛肉,她教我煮上一斤预备吃一个礼拜,当然是在她一个人吃饭的时候端出去……她一天伙食只肯花六个铜子。这怎么行!要是我把这一套告诉了元帅,他准会跟男爵吵架,不给他遗产的;你可是又好心又能干,你能够想办法……”
“干吗不告诉男爵呢?”
“啊!好小姐,他有二十天二十五天不来了,你没有来的那个时期,他一直没有来过!再说,太太拿开差威吓我,不准我向先生要钱。但是说到痛苦吧……吓,可怜的太太真是一肚子的委屈!先生把她忘了这么久还是第一遭……每次打铃,她总奔到窗口张望……可是最近四五天,她坐在椅子里不动了。她在看书!每回上伯爵夫人家,她总吩咐我:玛丽埃特,要是先生来,告诉他我就在屋子里;你教门房跑一趟,我一定重重赏他酒钱!”
“可怜的表姊!”贝特说,“听你这么说,我心都碎了。我天天跟表姊夫提到她。可是白费!他说:不错,贝特,我是一个昏蛋;太太是天使,我是魔鬼!我明天准去……结果他还是待在玛奈弗太太家里;这女人把他败光了,他可把她当做心肝宝贝,简直离不开她。我只能尽我的力量!要没有我在那儿带着玛蒂里讷帮忙,男爵的钱还要多花一倍;那时他既然什么都完了,也许早已把自己一枪打死。可是,玛丽埃特,男爵死了,阿黛莉娜还能活吗?至少我想法在那里弥缝,不让表姊夫吃掉太多的钱……”
“可怜的太太也是这么说;她知道欠你不少情分;她说她从前把你看错了……”
“啊!”李斯贝特叫了一声,“她没有说别的吗?”
“没有,小姐。要是你想使她快活,你得跟她多提提先生;
她还羡慕你天天看到他呢。”
“里面没有人吗?”
“对不起,元帅在里面。噢!他天天来的,她告诉他早上才看到先生,因为他晚上回来很迟。”
“今天有什么好菜?”贝特问。
玛丽埃特半吞半吐不敢回答,洛林姑娘望着她的那副眼神,她有些受不住。这时客厅的门开了,于洛元帅从里边直冲出来,对贝特望也不望的点了点头,百忙中把手里的纸张丢落在地下。贝特知道对聋子叫嚷是没用的,便检起纸片奔到楼梯头;但她假做没有能追上元帅,回来把纸上写的铅笔字赶紧看了一遍:
大哥,埃克托给了我一季的家用,可是奥棠丝有急用,我全部借给了她还不够解决困难。你能不能借我几百法郎?我不愿意再向埃克托开口;给他埋怨一句我就受不了。
“啊!”贝特心里想,“折辱到这步田地,她一定是山穷水尽了!”
李斯贝特走进去,看见阿黛莉娜在哭,便马上过去搂住她的脖子,说:
“阿黛莉娜,亲爱的孩子,我都知道了!元帅出门的时候,慌慌张张象一条猎狗,把这张纸丢落了……荒唐的埃克托一直没有给你钱吗?……”
“他准期给的,可是奥棠丝有一笔急用……”
“而你今天连我们的晚饭都开不出来,”贝特截住了堂姊的话,“怪不得我跟玛丽埃特提到晚饭,她那么吞吞吐吐。阿黛莉娜,别装傻了!好吧,我把积蓄给你。”
“谢谢你,好贝特,”阿黛莉娜抹着眼泪回答,“这一回的周转不灵是短时间的。将来我已经想好办法。从今以后,我只消花二千四百法郎一年,连房租在内,这笔钱我一定有着落。贝特,你不能对埃克托露一句口风。他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