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德阿芒得来说幸运的是,德尼夫人的女儿们正在上绘画课,而朋尼法斯先生也到自己的诉讼代理人那里去了,这样就剩下骑士同自己的极可尊敬的女房东单独在一起。谈话自然触及到房客不在期间房内所保持的整洁的问题。从这个话题轻易而且直接地转入到了对门住户的房客有没有变化的问题,这个问题是用安详的声调和有礼貌的平心静气的态度提出来的,所以它没有引起德尼夫人的任何怀疑。德尼夫人在回答时提起她前天早上看见巴蒂尔达站在自己的窗户旁边,而在那一天晚上,朋尼法斯先生遇见了布瓦,当时他正从图书馆里出来。但是儒勒先生的第三个办事员在这个可尊敬的缮写员的脸上看出一种极其傲慢的表情,它引起了这个德尼房屋的继承人的注意,因为这种表情在他的邻居看来,是最好不过地反映出他的性格。
这样,德阿芒得就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一切:巴蒂尔达在巴黎,住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显然,她只是由于通常的偶然性至今才没有把眼光投向那扇使她很久看见是关闭着的窗户,投向那间很久空着的房间。德阿芒得再次感谢德尼夫人在他不在期间对他的照顾,并且希望他将来有机会能够同样地来报答她。然后,他同女房东告别,又说了一遍表示感谢的话,而最善良的德尼夫人对这番话的真正原因又没有引起怀疑。
德阿芒得在楼梯上遇见了布里戈神甫,他打算到德尼夫人那里去进行平常的早晨拜访。神甫间德阿芒得要不要到他那里去,在得到骑士不去的答复后,他对德阿芒得说,他等一会离开德尼夫人后,就到五楼去看他,要他暂时哪里也别去,答应等着神甫。
德阿芒得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就直接走到窗子旁边。邻人的窗户在他不在期间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窗帘仍然小心地遮盖着,什么地方都没有露出一条可以窥见姑娘房间的隙缝。这时,德阿芒得忽然想出一个主意来。他决定采取他所剩下来的最后一招:他坐下来弹起钢琴,他出色地弹完前奏曲后,就合着自己的节拍唱起了他前天晚上听到的那首黑夜颂歌中的咏叹调,他还记得从第一个音符到最后一个音符。他一边唱着,一边眼睛盯着那扇无情的窗户,但是那里仍然没有一点动静:那个住在对面房间中的人儿,对任何东西再也没有作出什么反应。
德阿芒得用歌声没有取得预料中的结果,却获得了完全没有预料到的另一种效果:当最后一个音符刚刚停止的时候,他的背后就传来了一阵掌声。他回过头来,看见了布里戈神甫。
“神甫,是你啊,”德阿芒得一边站起身来,匆匆走向窗前把窗子关起来,一边说道,“见鬼,我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的一个音乐迷。”
“我也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一个出色的音乐家,一个这样宝贵的有教养的人,你能够这样完美地演唱只听过一回的颂歌,简直使人觉得惊奇。”
“我只不过觉得曲调非常优美罢了,神甫,”德阿芒得说,“因为我对音乐的记忆力很强,我能够记住它。”
“何况,颂歌唱得非常之好,这不对吗?”神甫继续说。
“对的,”德阿芒得证实道,“这位布里小姐有一副美妙的歌喉,于是我决定,只要她的名字在广告上一出现,我就立刻化名到歌剧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