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几位男宾了进来;而在这早来的几位当中,第一个就是弗兰克邱吉尔。他第一个走进来,也数他最英俊。他从贝茨小姐和她外甥女旁边走过,向她们问了好,然后就径直朝另一边走去,伍德豪斯小姐就坐在这里。他开始一直站着,后来找到了个座位才坐下。爱玛猜得出来,在场的人一定在想什么。她是他的目标,谁都看得出来。她把他介绍给她的朋友史密斯小姐,后来到了便利的时刻,听到他们谈起了对彼此的看法。“我从没看见过这么漂亮的面孔,还很喜欢她那么天真。”而哈丽特却说:“毫无疑问,大家他捧得太高了,不过我看他那样子有点像埃尔顿先生。”爱玛抑制住了心中的火气,一声不吭地转过脸去。
她和弗兰克向费尔法克斯小姐瞥了一眼之后,都会心地笑了笑,不过十分谨慎,避免讲话。弗兰克告诉爱玛,他刚才迫不及待地想离开饭厅——不喜欢坐得太久——只要可能,每次都是第一个走开——他父亲、奈特利先生、考克斯先生和科尔先生还待在那儿忙于谈论教区的事务——不过,他待在那儿也很快活,因为他发现他们是一伙既有绅士风度、又挺通情达理的人。他还对海伯里倍加赞扬——觉得这里有许多很好的人家——一听这话,爱玛觉得自己以前太瞧不起这地方了。她向他问起约克郡社交界的情况,恩斯库姆的邻居多不多,以及诸如此类的问题。从他的答话可以看出,恩斯库姆与邻居往来不多,那家人只跟些大户人家交往,没有一家是很近的。而且,即使日期定好了,邀请也接受了,邱吉尔太太还会因为身体不爽,或情绪欠佳,而不能前去赴约。他们家是从不去看望新来的人的。弗兰克虽然有他自己的约会,但是真要想去赴约,或者留个熟人住一宿,事情并非那么容易,有时候还得费不少口舌呢。
爱玛觉得,对于一个不愿老待在家里的青年,恩斯库姆是不会令他满意的,而海伯里从最好的方面看,倒是会使他感到称心的。他在恩斯库姆的重要性是显而易见的。他并不自夸,但却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了:有的事他舅父无能为力,他可以说服他舅妈。等舅妈笑哈哈地加以关照时,他又说: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可以说服舅妈任何事情,只有一两件事例外。接着,他就提到了说服不了舅妈的一件事。他一心想出国——还真渴望能去旅行——可舅妈就是不同意。这是去年的事。现在吗,他说,他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另一件说服不了舅妈的事,他没有说起,爱玛猜想是要好好对待他父亲。
“我发现真是不幸,”他稍微踌躇了一下,说道,“到明天我已经在这儿待了一个星期了——刚好是一半时间。我从没觉得日子过得这样快过。明天就一个星期啦!而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地玩呢。只是刚刚认识了韦斯顿太太和其他各位。我真不愿意往这上面想。”
“也许你会感到后悔,总共就那么几天,你却花了整整一天去理发。”
“不,”他笑吟吟地说,“那件事根本什么后悔的。如果我觉得自己不能有模有样地见人的话,我是不喜欢跟朋友见面的。”
这时其他几位男士也来到了客厅,爱玛不得不离开他一会儿,听科尔先生说话。等科尔先生走开,她又可以注意力转向弗兰克邱吉尔时,她发现他两眼紧盯着屋子那头的费尔法克斯小姐,她就坐在正对面。
“怎么啦?”她问。
弗兰克一惊。“谢谢你叫醒了我,”他答道。“我想我刚才太无礼了。不过说真的,费尔法克斯小姐把头发做得那么奇特——真是太奇特了——我禁不住要盯着她看。我从没见过那么奇特的发型!那一绺绺的鬈发!一定是她自己别出心裁的。我见不到有谁像她那副样子!我得去问问她,那是不是爱尔兰发式。可以吗?是的,我要去——非去不可。你等着看她有何反应,会不会脸红。”
他说罢就去了。爱玛马上就看见他站在费尔法克斯小姐跟前,在跟她说话。可是,至于那位年轻小姐有何反应,无奈弗兰克太不小心,恰好立于她们两人中间,恰好挡在费尔法克斯小姐面前,搞得爱玛什么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