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灿灿的星星昏昏欲睡,明镜似的河湾摇曳颤动,晨曦映照着小河湾,染红了那渔网似的天穹
……
里莎托着腮,崇拜地看着索妮娅,如醉如痴地听着。丽达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眼前的景色,眼睛里又注满了水波涟涟的忧伤。
只有基里亚诺娃皱起了眉头。
瓦斯科夫诧异地望着索妮娅。刚才这个丫头还累得一副随时昏过去的模样,一念起诗,立刻变得容光焕发。她纸糊似的身子板打哪儿冒出来的这股子劲头?可真让人搞不懂。不过瓦斯科夫对诗可没什么兴趣,他只顾伸长了脖子向山下望去。
女兵们一个接一个艰难地爬了上来,一到山顶就不管不顾地瘫倒在地上,有进没出似的大口喘气。
索妮娅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只顾自己低声念着:睡意惺忪的小白桦微笑了,梳理着柔软如丝的发辫。
绿色的瞿麦发出声。
露珠的银光一闪又一闪。
篱笆旁的荨麻长起来了,用五彩缤纷的珠母贝把自己打扮;它淘气地点着头低声私语:早晨好啊,早安!(俄罗斯诗人叶赛宁:《早安》)她的声音一落,里莎立刻使劲地鼓起掌来。但她一看到基里亚诺娃不悦的神色,就讪讪地收住了自己的掌声。
爱绕舌的维佳是最后一个到达的。她搬运一样挪动着自己的身体,终于慢慢爬上了山顶。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瓦斯科夫从一个个瘫软的女兵身前走过,不满意地摇着头。他仔细地检查着她们身上的装备,不是军毯歪歪斜斜地绑在腰上,就是忘记了带子弹带,几乎没有人符合条例上的规定。
跟在瓦斯科夫身后的基里亚诺娃看见自己的战士如此缺乏军事素养,一向自负的她显得有些惭愧。
“还要和我说,这是经过司令员同志批准的吗?”瓦斯科夫揶揄道。
基里亚诺娃没有言语。
“大部分的裹脚布都不合格,根据条例……”
基里亚诺娃打断了瓦斯科夫的话,说:“这样,您给她们做个示范。”
瓦斯科夫应声坐在一块青石上,对着女兵们正要脱靴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朝基里亚诺娃说:“你来。”
基里亚诺娃凑过去,低声说:“让丽达来,我怀疑她。”
瓦斯科夫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丽达,准尉同志说,我们的裹脚布打得不符合条例,现在请你给大家做个示范。”基里亚诺娃得意地说。
丽达始料未及中士的矛头这么指向自己,她愣了一下,轻声说:“我的脚有点毛病。”
“有毛病还走那么快。”又是尖嘴嘉尔卡,她似乎专门找别人的岔子,仿佛能够从中获得意想不到的乐趣。
“真的。”丽达看着基里亚诺娃。
“你是班长。”基里亚诺娃没有放过丽达的意思。
“人家不愿意当着大家脱鞋嘛。”里莎嘟嘟囔囔地说,鼓起勇气替丽达打抱不平。
“住嘴,这又不是让她脱光衣服。”基里亚诺娃厉声说。
瓦斯科夫似乎看出了点名堂,他想中间调和一下,赶紧说:“我来吧。”
“怎么能让指挥员做这种事。丽达,快点,你要给大家做个榜样。”基里亚诺娃坚持道。
丽达不再说话,开始艰难地去脱靴子。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只难脱的靴子上。丽达脱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她看着基里亚诺娃,用目光请求她中止这个命令。
基里亚诺娃扭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
瓦斯科夫咳嗽了一声,边开始脱靴子边说:“看我的裹脚布是怎么缠的。”
基里亚诺娃突然板起了面孔,硬邦邦地对准尉说:“您不要越过我,直接对她们下达任何命令。一班长,请你一定给大家做个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