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达生气了,一扭头,傲慢地离开瓦斯科夫。她把女兵都招集过来,大家围成一圈,开始窃窃私语地商议起来。
“要不然,咱们就照他的话,撤回去。”嘉尔卡犹犹豫豫地说道。
“闭嘴!”这回是索妮娅,但她马上意识道,这话粗鲁了一些,改口道:“对不起,嘉尔卡。”
“我就讲一个道理,为什么让我们走,他不走?”热妮亚忿忿地说。
“你呢?”丽达问索妮娅。
“我跟着你们。”
姑娘们压低嗓音的谈话,瓦斯科夫都已经听见了。他心里开始犯嘀咕:“这是一群什么样的士兵啊,她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怎么干就怎么干,脑子里根本没有操典,没有规定,没有一点点军人的素养。姑娘们呀,你们要知道,要是有一丝一毫伤着了你们的地方。瓦斯科夫将永远让人耻笑……”
女兵们的谈话渐渐地活跃起来。
“你还记得吗?索妮娅,波琳娜说过,战争会原谅人们的一切?”丽达说。
“记得。”
“也就是说,战争结束了,人们不会再记得丽达曾经在深夜偷偷跑出军营,去看儿子;不会再记得热妮亚和上校的那段情感;还有,里莎是如何爱上了一个漂亮的准尉,索妮娅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爱上了一个不知名的诗人。”丽达笑着说。
女兵都跟着笑了,只有嘉尔卡没有笑,她着急地问:“我呢?还没说我呢?”
热妮亚拍着嘉尔卡的肩膀:“一切叫人不快的事情,争吵啊,漫骂啊,看不起别人,贬低别人。”
嘉尔卡红了脸,不再说话。
“也许还有。”丽达淡淡地说。
“他呢?”索妮娅会意,悄悄地指了一下瓦斯科夫。
“那就是安德烈的归来和玛丽娅的指认,这让他伤透了脑筋。”热妮亚说。
站在后备阵地一隅[yú]的瓦斯科夫听得太认真了,拿望远镜的手一歪,整个身子顺着坡度,滑到地上,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女兵们嘻嘻哈哈笑起来,瓦斯科夫只好涎着脸皮,凑了过来。
“我不会害怕,让他们指认吧,我看得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瓦斯科夫准尉会是那样一种人。”瓦斯科夫似乎非常想解释清楚这件事。
热妮亚悄悄地给大家使了个眼色,女兵们会意地纷纷散开,这让瓦斯科夫十分难堪。
“怎么了,姑娘们,你们不信?”
“首先,是你不相信我们。”热妮亚郑重其事地说。
“我从来没有。”
“那你收回你那糟糕的命令。”热妮亚说。
“这不成,你们必须马上离开。援兵可能晚上才能到达,不会更早,而在夜晚之前,假如咱们卷入战斗,那绝对坚持不住,不论在哪个阵地都坚持不住,因为他们有十六条火力强大的冲锋枪。”
“那么,就放他们从这儿过去,怎么样?”丽达故意说。
“决不能让他们通过。一旦他们跨过了西牛兴岭,前面便是一马平川,我们的铁路,我们的大桥,运河将遭受到灭顶之灾。”
“那我们就想个法子,让他们离开正道,叫他们绕远,让他们沿着廖共托夫湖转圈子,直到我们的援兵出现。”热妮亚灵机一动,说道。
“这当然是最好的了。”瓦斯科夫随声附和道。
“那好,我们会想出好的办法,如果有了,您能同意我们留下来吗?”热妮亚问。
“同意。”瓦斯科夫爽快地答应下来,他接着说:“不管走还是留,我们先喂饱了肚子。”
姑娘们欢快地围了上来。
“等一等,等一等。”瓦斯科夫掏出那块玛丽娅偷偷装进行囊里的脂油,拔出匕首,小心地切成六份。他突然记起里莎已经走了,抬起头,望着里莎的方向,自言自语地说:“她空着肚子就走了。”
女兵们接过脂油,夹在面包里,大口地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