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妮娅走在队伍里,轻声地背诵着普希金的《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
只剩下我孤零零的,孤零零的一个人啦,所有的酒宴、爱人和朋友,都已经和轻柔的幻梦一齐消失,——就是我的青春,也带着它飘忽不定的才能暗淡下去。
这正像在漫漫的长夜中,为了那些愉快的少男少女们点的蜡烛,当狂热的欢宴将尽时,在白昼的光辉之前显得苍白无光。
……
女兵们默默地行进,只有瓦斯科夫一个人在为索妮娅鼓掌,那单调的掌声更显得空寂、安宁。
“我有点想咱们的大棚了。”嘉尔卡伤感地说。
“您想谁?准尉同志?”热妮亚又开始欺负瓦斯科夫了。
瓦斯科夫被她的话问愣了,随即,他聪明地反问:“你说呢?”
热妮亚没有准备,她笑着说:“您变得聪明了。”
“让你们逼的,我再傻下去,还要受你们欺负。”
女兵们都乐了,只有里莎抱怨说:“谁欺负您了。”声音小得像只蚊子,以至大家都没有听到。
瓦斯科夫继续他的讲述:“西牛兴岭的另一边还连接着一个湖,叫廖共托夫湖,湖边有一个修道院,从前有一个叫廖共托夫的修道士在这里苦修。他会画画,把修道院的墙上画满了各种各样的画……”
“是不是那个建筑物?”丽达指着远处隐隐约约呈现出来的教堂。
“嗯。”瓦斯科夫指着两湖夹持之间的山说,“德国鬼子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西牛兴岭。西牛兴岭上满是鹅卵石和小茅屋那么大的岩石,我们要按照操典在石堆里选定主阵地和后备阵地,然后吃点东西,休息好了,等到那两个呆头呆脑的东西一出现,我们就把他们抓着,然后就可以班师回朝了。也就是说,明天的这个时候,我们就回到了会让站,回到了嘉尔卡思念的大棚,红军战士同志们,明白了吗?”
战士同志们继续行军,又变得默默无语,好像在沉思什么。当夕阳染红了天边晚霞的时候,终于到达了西牛兴岭。她们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来,瓦斯科夫则举着望远镜观察山下的地形。观察了一阵,他回过头来对丽达说:“你跟上我,去寻找主阵地,其余的人原地待命。”
他带着丽达跳上主峰,其实主峰并非多么高大雄伟,只不过视野开阔些:“就在这儿,做主阵地。”
“那后备阵地呢?”丽达问。
“一定是在山的后面。一般情况下,后备阵地主要是在敌人炮击之前使用的,炮击结束,立刻从后备阵地进入主阵地。”
“我想德国人不会带着重炮来破坏铁路桥梁吧?”
瓦斯科夫愣了一下,严肃地说:“按照操典办事,错不了。”
“是。”
“你能不能不那么严肃,稍微地放松一点?”瓦斯科夫似乎有些开窍了。
“是!”丽达仍然装得十分严肃。
“丽达同志!”瓦斯科夫突然扯开嗓门大叫一声。
丽达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看见瓦斯科夫正斜着眼睛瞟着自己,咧开的嘴巴露出了笑意,便知道他是在戏弄自己。想想自己傻傻的样子,丽达也禁不住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