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理她。”嘉尔卡说。
“听我的口令,成两路纵队,不许说话,快速通过。”瓦斯科夫低声命令。
“丽达。”玛丽娅轻轻地叫道。丽达冲玛丽娅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没有说话。
“里莎、索妮娅、嘉尔卡。”玛丽娅声音凄惨地唤道。
几个女兵目不斜视,从玛丽娅身边走过。当瓦斯科夫从玛丽娅身边走过时,小分队已经走远了。玛丽娅终于忍不住,她大声喊着:“瓦斯科夫!”瓦斯科夫没有回应,低着头兀自走开了。
不知何时,波琳娜已经悄悄走近了,正听见玛丽娅低声说:“我等他们回来。”波琳娜凝视着可怜巴巴的玛丽娅,同情地摇了摇头。
在丛林里,一只野兔子蹦着,跳着。忽然听到“咔吧”一声,野兔子将一根干枯的树枝弄断了,它被自己闹的动静吓了一跳,仓惶跑走了。
蓝眼睛的德国兵从树丛中走了出来,向四处窥看。后面的德国兵年岁稍大,戴着一副眼镜。两个人躬下身子,用望远镜向前方探视。“蓝眼睛”觉得没有异常情况,起身就向前走去。“眼镜”一把拉住他,示意他等等。野兔子不知又从哪儿蹿出来,在他们身边蹦蹦跳跳地跑走了。两个德国兵见是只兔子,这才放下心来,抓住身边的炸药,用皮靴踢了踢脚下草木上的露水,在地上铺开地图,指指划划地辨认着方向。
“好像有人。”戴眼镜的德国兵放下望远镜,凑在地图上看着,随后,他又端起望远镜。远处的林子里,一缕袅袅的烟霭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我们绕过去。”戴眼镜的德国兵指着地图,对“蓝眼睛”说。
“蓝眼睛”点点头。突然,他停下了脚步,看见旁边大树上钉着一块“严禁烟火”的牌子,“蓝眼睛”不解地看着“眼镜”.“眼镜”为他翻译后,“蓝眼睛”禁不住低头一声自嘲。
他们终于走出了森林,接近了沼泽地,看着瘴疠之气弥漫的沼泽地,“眼镜”说:“这儿有两条路。”
“蓝眼睛”冒冒失失地走进沼泽地,一脚陷了进去。
“回来,快回来!”“眼镜”低声叫道。
“蓝眼睛”垂头丧气地走回来。
“这里是人走不过去的地方。”“眼镜”摇摇头。
“还有一条路?”
“多绕三十公里,而且也许还会有人。”
“蓝眼睛”望着沼泽地,一筹莫展。
“走吧,俄罗斯到处都是陷阱。”“眼镜”说完,选择了沼泽地边上的道路。
“蓝眼睛”吃了一块巧克力,把糖纸丢在地上,去追赶“眼镜”.“蓝眼睛”差点再次陷入沼泽中,他惊惶失措地跳了出来,发狠地骂着脏话。
“眼镜”在一旁笑着:“我跟你说过,俄罗斯到处是陷阱,这种地叫沼泽。冬天的时候,它坚硬无比,人可以从上面走过去。到了春天,土地化冻,它开始变得松软起来。夏天,它就是个泥潭,人陷进去,越使劲往外挣扎,陷得越深,一直到自己淹没在泥潭里。”
“我恨这块土地。”
“眼镜”望着一望无际的沼泽地,叹了口气:“你不了解这个国家,这个国家半数以上的人是农民,农民就像这块沼泽地,可以淹没千军万马。”
“我们为什么要到这儿来作战?”“蓝眼睛”不解地问。
“这是元首该考虑的问题。我在当技师的时候,是这样告诉学生的:无与伦比的波拿巴横扫整个欧洲。有一天,他踏进了俄罗斯,长驱直入,攻下了莫斯科,莫斯科只是一座空城。冬天来了,那些穿着裹脚布、拿着毛瑟枪、长刀的农民从四面八方向莫斯科涌来,穿着单薄的军衣,流着鼻涕的法兰西士兵,从原路溃逃,先进的文化并未征服蒙昧的观念,反而被落后的人群淹没在泥潭里。伟大的波拿巴开始了他一生中最暗淡的日子。”
“蓝眼睛”听得如醉如痴,他奇怪地问:“这不是和我们去年的经历十分相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