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从正面来报道的话,当然会遭到编辑的扣压。不过,编辑也是有派系的。要是在报纸的最后版快要封版时,把稿子交给爸爸生前栽培的、现仍在报社工作的编辑的话,就有登出来的希望。最后版的份数印刷的多,又是在县中心地区发行,所以,它的影响力也会大。”“《羽代新报》要是抢先登出这条消息,那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那番景象现在似乎已经浮现在我的眼前了。”
“河童津堤坝工程的违法勾当如能得到证实,井崎明美的尸体也就容易找到了。”
“也许还会找到井崎明美之外的其他人的尸体。”
这种想象使朋子感到毛骨悚然,但是,当她想到要揭露国家和市政府狼狈为好的违法勾当时,便兴奋起来,忘却了恐怖。
“浦川先生。我想跟您说点事。”
社会部的编辑——浦川悟郎听到朋子招呼他后,马上就意识到朋子想要对他说的话,是在社内不便启齿的。
“出来一会儿吧。”
浦川点了点头。两个人走进离报社不远的一家茶馆,面对面坐下后,浦川说。
“这儿可以吧?”
“您这么忙,耽误您时间了。”
“不,没什么,工作告一段落,正想喝杯茶呢。”
浦川悟郎是一位从越智任社长时就在报社工作的老职工。由于老实温顺,不轻易发表自己的见解,所以,在越智派惨遭清洗中。幸免于难,一直幸存到现在。
《羽代新报》已经成了大场家族的御用报纸。在社内,浦川虽然已经变成个苟且偷安的人,但是从他对朋子的诡秘的言词举止中,可以看到他对大场一伙的怨恨还没有完全消除。
“令尊要是看到我这副狼狈相,想必会感到寒心吧。”
浦川乘着大场派的人不在场的工夫,向朋子道出了心事。
“说实在的,我也确实没有脸见老社长。社长一手培养的那些社员,都一个个地离开了报社,唯独我一个人还在靠敌人给的一碗饭苟且偷生。我已经丢掉了离开报社的机会。”
浦川似乎把那些越智派的硬骨头部下纷纷离开报社之后,自己还在这里苟延残喘看作是“不义”。挣工资的人一日失去机会,以后是不能轻易辞职的,就好比坐上一辆前途叵测的车,虽说去向不明,下车吧,眼下也没有另外可搭乘的车。因而也只好索性坐下去。
“您也别怪自己,就拿我来说吧,不也是靠着敌人的一点慈悲生活着吗。”
朋子安慰他说。
他俩不知不觉地产生了一种如同落人敌人手中的俘虏那样彼此之间的同情感。
——也许浦川能想出办法,把这篇稿子登出去。
朋子暗暗把希望寄托在浦川身上。
当然,要想把这稿子登出去,浦川作为责任编辑,必须有个精神准备。这也许会使他不得不离开报社。但是。朋子已经知道,浦川正在寻找一个素性离开报社的机会,这事将给他提供这个机会。问题是怎样才能从总编辑和整理部的眼皮底下蒙混过去。
地方报纸最后版的封版时间,比全国性的报纸要迟些。这是为了在全国性报纸未送来之前,利用这段时间再采访一些全国性的报纸所没有登载的消息。这篇稿子见报的机会。将来自浦川担任编辑的那个晚上。
要的咖啡刚刚端上,浦川就催问朋子。
“你找我有话讲,是什么话呀?”
“想求您办点事。”
“我能办得到吗?”
“能!”
朋子虽然这么说,可话到嘴边又犹豫起来,到底说还是下说呢?
“看样子,好像是件不大好办的事。”
浦川呷了一口咖啡,脸上现出紧张神色。
朋子再一次环顾一下四周的动静,把事先准备好的稿子递给他。
“这是……”
浦川困惑不懈地扬起头。
“请您看一下吧。”
浦川从朋子的神情感到这篇稿子非同小可,便认真看起稿子来。看着,看着,浦川的脸色一阵暗似一阵。
朋子本来是文化部的记者,她把稿子拿到社会部的编辑浦川这儿来,这本身就不寻常。浦川好不容易看完稿子,诧异万状,一时竟连话也说不上来了。这篇稿子证据确凿,很有说服力。
“朋子,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