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出血了!”
听到朋子的惊叫,那人满不在乎地用手背抹抹脸。
“留神别感染。到我家包扎一下吧!”
“不用。这不过是蹭破点皮,方才我把对方的牙打断了,说不定还是溅上的血呢!”
他说着,笑了起来,两眼眯成一道缝,表情显得格外天真。黑暗之中牙齿洁白而光亮。
俩人走到了朋子家的门口。
“到啦,请进来坐坐吧!”
“不了,太晚了。”
“您不能这样就走呀!起码得包扎一下伤口。”
“这点伤不算什么,过两天就会好。往后可别夜里一人走路啦。好啦,晚安!”
“请进来坐一会儿吧!这让我怎么过意得去呢?”
那人转身要走,朋子使尽全身力气拉住,在二人争执时,朋子的妈妈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朋子吗?”
“是,妈妈,快让这位先生进来呀!”
“哟,是客人呀!谢谢您照应朋子,叫您费心了!”
母亲和那人打着招呼,扭头看到朋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吃了一惊,忙问!:
“天哪!朋子,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啦?”
“遇上坏人了,这位先生救我脱了险。”
“你呀!真的没把你怎么样吗?”
老母亲忘记了搭救人还在身边,她让女儿那种可怕的样子吓慌了。
“没什么,只是衣服给撕破了。妈妈,您快让这位先生进来呀!”
站在家里明亮的灯前,朋子立刻感到了害羞。她打算立即去换衣服,穿戴好了再回来,尤其是在年轻的恩人面前,还保留着被蹂躏的样子,她觉得很难为情。
※※ ※
在朋子母女的恳求下,那个男人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名叫味泽岳史,在菱并人寿保险公司羽代分公司工作。
“虽说在人寿保险公司工作,但我是决不去劝朋子加入保险的。”
味泽笑着说,露出了洁白而整齐的牙齿。从这副笑脸看得出他是一个爽朗的男子。
从此,朋子和味泽开始了交往。朋子总觉得味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尽管他不够英俊,但是,他那运动员似的魁伟身材。他所表现出来的男子气概,总在吸引朋子。味泽三拳两脚就打跑了三个无赖,这种本领真不寻常。
尽管如此。在他身上却看不到这种类型的男人所难免的野性,为人处世小心谨慎、生活规规矩矩,从不显露头角。
他不愿讲自己的过去。虽说显然不是本地人,但从不谈起到本地以前住在哪里,干什么工作,为什么来到羽代市。
他在市内租了一套公寓,和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子住在一起。据说,这个女孩子是味泽的远亲,因为双亲被强盗杀害,无依无靠。他就认领了来。他自己说没有结过婚。这些话固然不能轻易相信,但从相貌上看,根本着不出他和女孩之间会有血缘关系。
如果他过去确实一直是个单身汉。那么,也许是这个女孩子妨碍了他结婚。这女孩子说来也挺怪,白白的皮肤,胖胖的脸蛋儿,样子很可爱,只是几乎一声不吭。和她说话时,她回答得倒也干脆利落,只是目光朝着远方。其实,她的双眼确实在看着谈话人,只是目光的焦点早已离开这人而游荡到漫无边际的远方去了。
和这个女孩子说话时,总觉得她只是把肉体靠近了你,灵魂却像在虚无飘渺的自我世界中徘徊似的浮荡不定。
有人向味泽打听过此事,据味泽说,她父母被人杀害时。她精神受了刺激,把经历过的事情都忘掉了。不过,习惯和学过的课程还没有忘掉,所以对日常生活并没有妨碍。人们想详细了解使这女孩丧失记忆的那次精神打击——双亲被杀害的原因,可是,味泽的话就到此收尾了。
我已不知不觉对味泽有兴趣啦!朋子猛然捂住脸。本来,味泽的过去,少女失去记忆的原因,这类事情对朋子来说是毫不相干的,而朋子却不知不觉地热心琢磨起这些事来。
这时,她感到自己已经把味泽当成了男朋友。
自从有了这种感觉后,朋子心里又添了一件放心不下的事儿,即味泽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看朋子的时候,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好像朋子晃眼似的。即便对面而视,近在咫尺,也使人觉得有距离感。朋子向他靠近。味泽就战战兢兢地向后拉开距离,靠近多少,他就退开多少。
那倒不是因为讨厌她或是敬而远之,味泽在拉开距离时,有一种像是从向望的美好对象上移开视线的那种游游移移的样子和罪人乞求饶恕的那种苦苦哀求的神色。
这种若即若离的视线,朋子有过印象,似乎在哪儿见过。而且就是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