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皮普,”乔说道,“是这样和不是这样反正都一样,你要想成为一个不平常的学者,首先要做一个平平常常的学者,这就是我对你的希望!再说皇帝吧,虽然戴了一顶王冠在头上,可是他起初也只是一个没有发迹的王子,也必须从第一个字母A学起,一直学到最后一个字母Z。要是他不这样,没有平常的开始,他能有坐在皇位上并正正规规地写出法令的不平常吗?”于是乔摇了几下头,其中包含了无限的深意,然后又补充说:“虽然我不能说我已经真正做到,但我知道应该怎样做。”
从他的这篇充满智慧的阔论中,我看到一线希望,也确实得到了鼓励。
“至于干活、挣钱、吃饭的平常人,”乔思索了一下又说道,“最好还是只和平常的人们交友,不必去和那些不平常的人们去玩——对了,我这倒想起了一件事,你说的玩旗子,我希望这可是真的吧?”
“不,乔。”
“(连旗子也没有,皮普,真叫我感到可惜。)无论有旗子还是没有旗子都是一回事,现在也不可能调查清楚,否则你姐姐又会暴跳如雷。也不必去想那些了,反正你也不是故意说假话。听我说,皮普,我对你直说是因为我们是真朋友,对你这样说就是一个真朋友的话。如果你不能从正道达到不平常,你千万不能从邪道去达到不平常。以后不要再说谎了,皮普,做一个人要活得正派,死得幸福。”
“乔,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我不会生你的气,老弟。不过你得记住,你说的假话,比如你说的小牛肉片和几只狗抢吃的假话,那是太过分了,太大胆了。只有真正希望你好的人才给你劝告,皮普,等你上楼睡觉时,你得在床上好好思索一下。我说的就是这些,老弟,以后千万别再讲假话了。”
后来我回到那间小房间里去做祷告时,头脑里没有忘记乔的谆谆劝导。但我幼稚的心中混乱一片,没法认真去思考。我躺到床上,久久不能入眠,胡思乱想着,认为埃斯苔娜一定会认为乔是多么粗俗平常的一个铁匠:靴子是多么笨重,手又是多么粗糙。我思忖着,乔和姐姐只能坐在厨房里,我在上楼睡觉之前也只能坐在厨房里,可是郝维仙小姐和埃斯苔娜永远也不会坐在厨房里。和我们这平常的情况相比,她们简直好上了天。我睡着了,可是迷糊之中,我还在回忆着郝维仙小姐家里总是怎样怎样的。虽然我只在她家待了几个小时,却好像过了几个星期、几个月一样;虽然所见所闻只不过是当天的事,却好像已经是陈年往事了。
有这具有纪念意义的一天中制作的第一环,你就不可能经历这样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