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生!"她说。
"好吧,"我说,"我方才不是存心想刺激您。当然不是存心的。"
"我酸甜苦辣各种滋味都尝遍了,我不相信谁还能给我增添什么苦恼了。"
"我当然不是存心的,"我说。"我不是存心的。"
"我希望你至少不跟我来这一套,"她说。
"当然不啦,"我说,"她①太象他们俩了,这是明摆着的。"
"我真不能容忍,"她说。
"那您别去想它好了。"我说。"为了她晚上出去的问题,她还跟你纠缠吗?"
"不。我让她明白不出去是为她自己好,她日后会感谢我的。地把课本都带上,我锁上门之后她就在里面用功。有几天晚上,一直到十一点我看见灯还亮着呢。"
"您怎么知道她是在用功呢?"我说。
"她一个人关在里面,我不知道除了用功还有什么可干的,"她说。"她是从来不看闲书的。"
"她是不看的,"我说,"究竟怎样您就设法知道了。您只能求老天爷保佑了,"我说,不过我把这话说出来有什么用呢,只会让她扑在我肩膀上再哭上一次而已。
我听见她上楼去的声音。接着她喊昆丁,昆丁透过门应了声"什么事啊?"母亲说:"晚安。"接着我听见钥匙转动锁上门的声音。这以后母亲回到她房间去了。
我抽完雪茄上楼的时候,昆丁房里的灯光还亮着。我看见那个抽去了钥匙的钥匙孔,可是我听不到一点儿声音。她用功的时候可真够安静的。也许她在学校里也是这样学习的吧。
①"她"指小昆丁。
我跟母亲说了声晚安就走进自己的房间,我把箱子取出来又把钱点了一遍。我听见那位"美国头号大太监"①鼾声如雷,就象一家锯木厂在通夜开工。我在某本书里读到过,有的男人,为了说话象女人那样尖声尖气,就让自己给动了手术。不过也许班根本不知道人家给他动过手术了。我看他当时想干什么连自己都不清楚呢,也不明白伯吉斯先生干吗要用栅栏桩子把他打晕。而且如果不等他麻药药劲过去就把他送到杰克逊去,我敢说他也根本察觉不出来自己换了地方。可是康普生家的人是不会考虑这样一个直截了当的办法的。比这复杂一倍的办法他们还看不上呢。总要等到他冲出了大门,在街上追赶一个小姑娘,而她的爸爸又恰好在近旁看到了这幅景象,他们才肯采取措施。哼,我早就说过了,他们迟迟不舍得用刀,用了又赶紧把刀子收起来,据我所知,至少还有两个傻子也应该动这样的手术,其中一个就近在一英里之内的地方。可是即使都这样做了,也不见得能解决问题。我早说过,天生是贱坯就永远是贱坯。给我二十四小时自由行动的权力试试看,别让那些该死的纽约犹太佬来对我指手划脚。我倒不是想大捞一把,这种手段只可以用来对付那些鬼精灵的赌棍。我只求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让我把自己的钱赚回来。等我赚回来了,那就让整条比尔街和整个疯人院都搬到我家里来好了,让其中的两位②到我的床上去睡,再让另一位③坐到我餐桌的位于上去大吃大喝好了。
①指班吉。
②指凯蒂与小昆丁。
③指班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