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去吃午饭了,"她说。"今天是不是有给我的一封信。"
"你是在等信。"我说。"你居然还有能认字会写信的男朋友?"
"是妈妈写来的信,"她说。"有妈妈给我的信吗?"她说,眼睛盯住我。
"有一封是她给母亲的,"我说。"我没有拆。你得先等她拆了再说。我想,她会让你看的。"
"请告诉我,杰生,"她说,根本不理我这一套,"有我的信没有?"
"你这是怎么啦?"我说。"我从没见你为谁的事这么着急过。你准是在等她寄钱给你。"
"她说过她要——"她说。"谢谢你了,杰生,"她说,"有我的信没有?"
"你今天总算是去过学校了,"我说,"那可是他们教你说谢谢的地方。等一等,先让我去接待顾客。"
我走开去伺候顾客。等我转过身子回来,我看不见她,她躲到桌子后面去了。我赶紧跑过去。我急急绕到桌子后面去,我抓住她时她的手正从抽屉里缩回来。我把她的手关节往桌子上敲,直到她松开手,我把信抢走。
"你想偷,你想偷是吗?"我说。
"把信给我。"她说,"你已经拆开了。把信给我。求求你,杰生。是写给我的。我看到上面的名字了。"
"我要拿条马鞍绳来抽你,"我说。"应该给你的是绳子。居然敢乱翻我的东西!"
"里面有钱没有?"她说,伸过手来要拿。"她说过要寄些钱给我的。她答应的。把钱给我。"
"你要钱干什么?"我说。
"她说过要寄钱的,"她说。"请你把钱给我,杰生。你这次给了我,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要什么了。"
"你别着急,我会给你的,"我说。我把信纸与汇款单拿出来,单把信纸给了她。她伸过手来要拿汇款单,眼睛甚至都不看信一眼。"
"你得先签个字。"我说。
"汇来多少钱?"她说。
"你看信好了,"我说。"我想信里总提起的吧。"
她急急地看信,三两眼就把信看完了。
"信里没说。"她说,抬起头来。她把信扔在地上。"汇来多少钱?"
"十块钱,"我说。
"十块?"她说,瞪大了眼睛看我。
"你拿到十块钱就应该心满意足了。"我说,"象你这么不丁大的小孩子家。你突然急急忙忙要钱,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块钱?"她说,那神情就仿佛是在说梦话,"只有十块钱?"她猛的伸手,想把汇款单抢过去。"你胡说,"她说。"你是个贼!"她说,"你是个贼!"
"你想抢,你想抢是吗?"我说,一面把她推开。
"把汇款单给我。"他说,"那是我的。是她寄给我的。我要看,我要看嘛."
"你要看?"我说着就抓住她,"你打算用什么办法呢?"
"就让我看一看吧,杰生,"她说,"求求你。我以后再也不跟你要什么东西了。"
"你怀疑我说谎,是吗?"我说。"为了这个我就不让你看。"
"不过怎么会只有十块钱呢,"她说,"她告诉我她——她说过——杰生,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我得用一些钱。我非要不可。你就给我吧,杰生,你让我怎么干都行。
"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需要钱!"我说。
"我非常需要钱。"她说。她眼睛盯着我看,可是突然之间她不再看我了,虽然她的眼珠一动也没动。我知道她在编瞎话了。"我欠了别人一笔钱,"她说,"我得还债。我今天非得还债不可。"
"还给谁?"我说。她两只手在绞扭了。我看得出来她费尽脑汁在编瞎话。"莫非你又在哪家店里赊账了吗?"我说,"这种话你大可不必说出口了。我跟镇上所有的店铺都打过招呼了。如果这以后你还能从哪家店里赊到东西;我算服了你了。"
"是个姑娘,"她说,"是个姑娘。我欠了她一笔钱。我得还给她。杰生,把钱给我吧,求求你,要我干什么都行。我非要这笔钱不可。妈妈会还给你的。我会写信给她让她把钱还给你的,我以后也再不跟她要什么东西了。信给你看好了。求求你,杰生。我一定要这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