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爵爷,我们是六个英国纹章分院院长。我是约克纹章分院院长。”
于是每个纹章分院院长或系谱纹章分院院长依次发言,报出自己的头衔:
“我是兰开斯特纹章分院院长。”
“我是李其蒙得纹章分院院长。”
“我是吉土特纹章分院院长。”
“我是索美塞特纹章分院院长。”
“我是温莎纹章分院院长。”
他们胸前绣的纹章,就是他们的州和市的纹章。
第三排穿黑色衣服的仍旧保持缄默。
嘉德爵士纹章院长指着他们向格温普兰说:
“我的爵爷,这是纹章院的四名官吏。这位是蓝斗篷。”
穿着蓝坎肩的人鞠了一躬。
“这位是龙骑兵。”
佩着圣乔治章的人鞠了一躬。
“这位是红十字。”
佩着红十字的人鞠了一躬。
“这位是波特一古里斯。”
围着貂皮领的人鞠了一躬。
纹章院长打了一个手势,那四个官吏当中的第一个人——蓝斗篷就走过去,把银色的呢垫和印着皇冠的公事包从侍卫军官手里接过来。
于是纹章院长就向黑杖侍卫长说:
“很好。我非常荣幸地通知您,您已经把爵爷交给我了。”
这些繁文缛节和我们下面叙述的一些,都是亨利八世以前的古礼,安妮有一个时期曾经企图复古。现在所有这种礼节已经不存在了。可是上议院总认为它们是不可更改的;如果说哪儿还有什么远不可考的古礼的话,那就在上议院里。
虽然如此,它们还是要变的。E pur si muove①。
①意大利文:总是要变更的。
譬[pì]如说,“五月高竿”变得怎样了呢?从前每逢五月一日,当上议员到国会去的时候,伦敦总要竖立一个高竿。最后一根是在一七一三年竖立的。打从那时起,这个“五月高竿”就消失了,不用了。
表面上不变。骨子里却在变。就以“亚勃马尔”这个官爵来打个比方吧。乍看上去,它仿佛是永恒不变的。其实已经换过六个家族:沃度,曼德维尔,贝塞恩,勃南塔琴莱,鲍尚,蒙克。在“利斯德”这个官爵下,已经出现过五个不同的姓:鲍蒙,白瑞士,达德雷,悉尼,柯克。在“林肯”下的是六个,在“潘勃洛克”下的是七个。在不变更的官爵下,这些家族毕竟都变更了。有些肤浅的历史家相信永恒不变的东西。实际上没有不变的东西。人不过是一个波浪;人类却是海洋。
贵族把妇女认为耻辱的“老”字当作骄傲。可是妇女和贵族阶级一样,都想让自己永远生存下去。
也许上议院对于上面所讲的和下面要讲的,都不会承认,正好像从前漂亮的女人不愿意长皱纹一样。镜子总是代人受过,不过,它也习以为常了。
正确地描写过去,是历史家的责任。
纹章院长向格温普兰说:
“我的爵爷,请您跟着我走。”
他又说:
“在有人对您行礼的时候,您只要摸摸您的帽边就够了。”
他们于是护送着他,向圆厅尽头的一道门走去。
黑杖侍卫长走在前面。
其次是蓝斗篷,他捧着垫子。再次是纹章院长,在他后面走的是戴着帽子的格温普兰。
其余的纹章院长、系谱纹章院长和官吏仍旧留在圆厅里。
格温普兰在黑杖侍卫长的领导和纹章院长的陪同下,穿过一间一间的屋子,他当时走的路程现在已经无法追索了,因为早先的议会的房子已经拆毁了。
在他走过的屋子当中,有一间哥特式的大厅。詹姆士二世曾经在这儿和孟茂司庄严的会见,它曾经看见这个侄儿徒劳无益的跪在这个残忍的叔父跟前。墙壁上悬挂着九张依照年代顺序排列的、注明姓氏和纹章的前辈上议员的全身像:南斯拉特隆爵士,一三○五年,巴里奥尔爵士,一三○六年;贝奈士泰德爵士,一三一四年;堪梯鲁勃爵士,一三五六年;蒙提比冈爵士,一三五七年;铁波塔爵士,一三七二年;戈特诺的饶其爵士,一六一五年;培拉一阿瓜爵士,未注明年代;布洛埃伯爵海阂和撒来爵士也未注明年代。
现在天已经黑了,走廊里顺序地点着许多灯。铜吊盘上插着的蜡烛照耀着厅房,好像教堂的角落里一样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