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斯佳。”她吃力地喊出了一声。
“娜斯佳一切都好,”父亲急忙说,“她现在跟菲利浦和保姆在一起。倒是你怎么样?”
玛莉莎没有回答。她又转向窗口,看着远方那灰云逼近的森林。不知为什么她会觉得,那云就是来自依戈尔的信息,她的眼睛顿时湿润起来……谢明尼基佛罗维奇摸了摸女儿的手,便起身走出去了。贝加索夫躺在治疗室里。他情况很不好。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口吐褐铁色唾沫,深度昏迷已经好几个小时了。这段时间里他整个脸发生了可怕的改变。开始蜕皮,头发也失去了光泽,并一撮一撮地脱落。指甲破裂成片状。贝加索夫的呼吸困难,并带有响亮的咝咝声。他好像就要死了。
墙角担架上躺着用床单盖着的飞行员。他在机场就已经死了。
谢明尼基佛罗维奇来到玛莉莎身旁。这时他看到一些黑色的大型直升机一架接一架地悄悄降落在机场上。他站在那里看着那些身着防护装的人,像豆子从豆夹里蹦出来似的,从飞机椭圆形的舱口里一个个跳到地上。从莫斯科来的院士到了。
“你太幸运了,将军。”上校说着,用指甲掏了掏牙齿,又吹灰找裂缝地仔细查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当我们到达军区司令部的时候,那里几乎不剩一个人了。全是密集的灰色团块——蚊子。整幢建筑里总算还有一位将军。这位将军……怎么称呼来着……是叫巴布金呢?……还是巴巴耶夫?……您的副手……居然想出在全区森林里撒放杀虫剂的馊主意。一切结束得很糟。他自己却想匆匆逃跑。结果被人们抓住了……”
从治疗室走出来一位军医,他边走边脱着橡胶手套……最后他蹲下,背靠着墙,抽起烟来。
“他怎么了?”谢明。尼基佛罗维奇问。
“我好像说过,这是一种缺铁性的贫血。”
“贫血?血液过少?”
医生点了点头,并补充说:“罕见的病症。这种病状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若有所思地说,“患缺铁性贫血时,人体的铁含量会剧减,血液里的血红蛋白组成会受到破坏……”
“请继续说下去。”谢明尼基佛罗维奇请求着。
“往后一切就简单了,”医生活跃起来,“铁是我们身体里分布最广泛的微量元素,也是自然界最常见的两种元素之一。在它处于自由离子状态的时候,它是有毒的,因此它向来都处于化合状态……可是现在,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一方面我们血液里原来饱含着的铁几乎荡然无存——缺铁性贫血表现的典型的症状有:肤色苍白、指甲易碎、心慌、哮喘、皮肤干燥、头发脱落;另一方面,会出现大量自由离子状态的铁,从而使机体严重中毒,在野外条件下,在小型试验室里的一切分析……”话没说完,他突然打住,站起身来。
谢明尼基佛罗维奇扭头一看,原来他跟前已经站着一位体格标致的年轻少校。
“将军,院士在等您。”他得意洋洋地说。
院士是一位矮小干瘦的老头,头梳得溜光的。在他那又窄又苍白的头上留着朝一边梳的刘海。他穿一身司令部的制服,步履细碎、急促……
“您亲眼看到了吧?”他问。当他得知谢明尼基佛罗维奇并没有亲身到达沼泽的时候,他感到很痛苦:“为了到达那里,我愿做点贡献。”
谢明尼基佛罗维奇什么也没有说。他觉得自己已完全衰老了,仿佛他生命的活力已经被人抽光了似的。
院士又继续说:“您的女婿很有预见性地给我提供了照片。的确很有预见性。但是现在您没什么可帮我们的了。这是科学家们的事。再说,您可以造成的都是灾害。正像使用您的杀虫剂那样。在没有征求意见之前,究竟是谁出主意,让你们在沼泽地施放杀虫剂?请如实地说说吧。唉,多么粗心啊!结果给我们增添了不少令人头痛的麻烦。”
谢明尼基佛罗维奇不打算说明,向沼泽撒放杀虫剂的命令不是他下达的。他气冲冲地看了一眼院士额头上那孩童般的刘海。院士引起了他的强烈反感。
“我们正因为您的魔鬼试验而感到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