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图案是信号吗?”
“不止是图案这么简单,还有皮肤纹理和身体姿态,也许还有电或声的因素存在其中。我们无法确定。”
“它们用这些不可思议的信号干什么?”
“这也是无法确定的。它们从不协同狩猎,而且它们只有几年的寿命,一生交配一到两次。”丹挠了挠他的胡须,“然而我们已经能够解析出许多基本的语言要素,它们是以一种原始的语法结合在一起的,甚至在未经基因工程改造过的乌贼身上,这种语言也存在。但是这种语言似乎具有封闭性,它只与食物、繁殖和危险有关,就像是蜜蜂的舞蹈一样。”
“不像人类的语言。”
“是这样的,所以我们为希娜开放了她的语言系统。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证明了大脑中负责学习的部分是头顶正面的那个高位突起,它们位于食管的上方。”
“你是怎么证明这一点的?”
丹眨了眨眼睛:“通过切除乌贼的一部分大脑。”
莫拉叹了一口气,假如将这公布于众,那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啊!
他们审视着希娜:观测到她身体前方的双眼呈现出青绿色,而边缘是一圈橙色。她也扫视了一眼摄像头。
怪异的眼睛,充满了智慧。
我们有权这么做吗?正如雅茨布所承认的,在我们甚至还不理解乌贼使用它们的语言来干什么的时候,我们就为了进一步实现人类的目标而去干涉其他智慧生物的命运。它们所谈论的究竟是什么?
作为希娜,这种语言会带来怎样的感觉?
希娜能否领悟到人类正在计划让她驾驶火箭飞船登陆一颗小行星?
他向希娜冲了过来:那只追杀猎物的雄乌贼,他的一只触手还在撕扯着松散的金属碎片。
希娜知道这么做不对,然而这又是无法抗拒的。
她感觉到有一种皮肤图案涌上身体表面,那是一种杂色的斑纹,上面还点缀着白色的斑点。
他游得更近了,希娜可以看见他身体的远端是一片明亮而又均匀的银色,这是发送给其他雄性的信息:离远点儿,她属于我了。在他把颜色遍布于身体的过程中,希娜还可以看见细小的肌肉正在作用于他皮肤上的色素囊。
他已经朝着希娜伸出了茎化腕,这条特化腕足的端部正挟持着他的精囊。
任务,希娜,任务。推进任务!宇航局!丹!
可是随后,她体内的动物本能急迫地喷涌而出。她朝那只雄性敞开了套膜腔。
他的茎化腕触到了希娜,随着猛地一刺,他把针状的精囊送入了希娜的腕足根部。
然后他离开了,因为交配已经结束。
可是又没有结束,因为希娜可以选择是否接受那只精囊并把它放在自己的生殖腔中。
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在她周围,乌贼的歌儿随着生命在悸动,那些古老的歌曲回顾着一个时代。那时候,没有人类,没有鲸类,甚至还没有鱼类。
她的生命短暂:只能持续一个年头,至多两年,在这期间还要进行几次交配活动。可是光影和舞动所形成的歌曲使所有的乌贼都认识到,希娜已经成为那个连接古老海洋的统一体的一部分,而她简短却又活跃的一生就像是鱼类身上的一片银色鳞片,既无关紧要,又必不可少。
因为拥有人造的大脑,希娜成了第一只可以理解这些事实的头足类动物。可是随后,在某种超越意识的层面上,所有的乌贼也都明白了。
然而,希娜又脱离了那个统一体。
就在雄乌贼离开的时候,希娜感到自己被哀伤、孤独和寂寞所吞没,她的心中充满了怨恨。
希娜用腕足夹住了那只精囊并把它拉进了自己的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