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我刚才救了你的命。”
“的确。你本可以不救我。”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尽管我知道答案,但我还是要问,因为我仍然无法确定史密斯的罪过。即便我确信他有罪,但如果我能够阻止,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
史密斯好像有点窘迫,把脸转到了一边。“那是个明智的问题,不是吗?你已经猜到我要干的事了。”
“我的猜测是对的?”
我没法正视他的双眼,可史密斯的脸抽动了一下,流露出一丝我捉摸不透的神情。“是的。”
“你在故意散播某种即将被称为西班牙流感的病毒。三月份你在堪萨斯州释放了第一批病毒,接着在六月份调查了它的扩散情况,发现它还不够致命。因此你就到这儿来散播更为致命的病毒变种。”
“很正确。”
“我猜想你做这一切是有原因的。”
史密斯转过脸,避开我的目光。“我要改变未来。”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时空干涉。那就是西班牙流感销声匿迹的原因吧?”
“当然。”他的焦躁嗓音已经变成了低声细语,但我依旧能清晰地听到,“难道还有别的原因吗?”
“我早就在纳闷,没有哪种自然存在的疾病会在三个不同的地点同时出现,接着又不留踪迹地彻底消失。”
“是啊,它会消失的。我们就是这么设计的——通过一条用基因工程设计出的自毁指令。那种你称作西班牙流感病毒的玩意儿会在一年后消失。”
“哎呀,你还真是‘人道’。”
我的挖苦得到了反应。史密斯扭头盯着我。“该死的,你知道什么啊?人道?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杂种!你有没有听说过自体免疫瘟疫?”我缓缓地摇了摇脑袋,史密斯则颤抖了一下,“它真的发生了。你来自于……哪个时空?”
“这与你无关。”
“二十世纪之后,还是二十一世纪之后?”
我决定把实情告诉他。“二十一世纪后。”
“上帝保佑。”史密斯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他仰起头,仿佛能够看穿屋顶似的,“我们阻止了它们。”
“阻止了什么?”
“自体免疫瘟疫。”史密斯再次举起了他的手,眼睛依旧朝上凝望着无法见到的天空,“我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是突如其来。许多疚病的发病率迅猛增加,先是百分之一百,再是百分之两百,后来就每年都要增加三百个百分点。哮喘、甲状腺机能低下症、甲状腺机能亢进、关节炎,还有许多其他病症。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不明白为什么会那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我们终于弄懂了:进化和科学辜负了我们。进化赋予人类越来越强的免疫系统,让我们经受住地球上所有疫病的袭击。而与此同时,我们培育出各种疫苗,使得我们不断增强、越来越警觉的免疫系统远离自然存在的众多疾病。”史密斯静默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呼吸着。
“接着昵?”我想引他讲下去。
“接着?你真是个呆子。你难道没明白吗?我们的免疫系统是如此地强大,如此地警觉,却没有足够的事情可做。于是它们就攻击了我们。事态愈加恶化。我们的消化系统、我们的神经系统、我们的各个关节、我们的心血管系统,全都遭到了攻击——每个系统。直到差不多有数百万人遭受痛苦的折磨,每天都有更加多的人因此而丧命,我们这才弄明白所发生的一切。”
“数百万人?”我回应道。
“那是最初的数目。到如今已有几十亿人了。几十亿人变成了残疾,垂死挣扎,而元凶就是本该保护他们的免疫系统。”最后史密斯重新看着我,双眼圆睁,“几十亿人。社会在崩溃。整个世界都如此。太多的人在最基本的方面出了毛病,而我们对其束手无策。他们只是在苟延残喘,死得非常缓慢,需要越来越多的医疗护理。我们唯一的‘对策’就是用手头仅有的一些拙劣的方法来压制免疫系统。你知道当我们那么做之后发生了什么吗?自体免疫疾病得到了缓解,可之后人们就会死于为数众多的‘正常’疾病。我们没法取胜。”史密斯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身体,“我必须服用药物,以防我的免疫系统给我造成更大的痛楚,而这些药让我极易癫痫发作。这简直就可以称作是与魔鬼做的交易,对吧?”
我尝试着从他的眼神中分辨出真相抑或谎言,可是一无所获。我改为询问吉妮,然后重复了她的话:“那件事是在二十世纪末和二十一世纪初开始发生的。我们开发出了治疗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