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种危险的可能性,但那就能解释男子的身体状况了。“为什么会有人从那样的闭合时空环里来到这儿?”
“数据不足。”
一名避难者从可怕的未来世界逃亡到这里,到过去来寻找他心目中的田园生活?那不是不可能,但假若是这样,我就需要去看看他想干些什么。一个在我的历史里胡乱捣鬼的外行可能会在无意间造成无尽的干扰,给未来带来严重的后果。如果他要故意扰乱历史,此刻就是关键时期,可古怪的是他挑选了这个地方。我所认识的所有身在1918年的时空干预者都正在欧洲或者各国首都执行任务。我自己挑选1918年作为跃迁目的地,只是因为这一年的时空跃迁图很详细。然而这名男子与我一样,跃迁到这里——这个从没发生过什么重大事件的地方。
除了西班牙流感最初的爆发。可流感的爆发显然早有一段时间了。“西班牙流感的第一份病例报告是何时出现的?”
“1918年3月。”
“而他刚刚到达这里。那样他就不可能将流感病毒携带过来,然后在无意间将其散播出去。”
“除非他早就来过,或者他之后再跃迁回从前。”吉妮提醒着我。
哦,是啊!可那没有丝毫的意义。在这个1918年的堪萨斯州小镇,他为什么要在短短几月内来回跃迁呢?即便跃迁的花费并不是贵得惊人,但跃迁过程充满了肉体的折磨。很明显,这个来路不明的跃迁者已经无法承受时空观光游的压力了。不管他来自于哪个时空,他看上去并不像富裕得能够支付如此频繁的跃迁费用。
我就近挑了条长椅坐下,思索着这件事,眼睛紧盯着旅店的大门。当跃迁者再次走出旅店时,我依旧沉浸在思考中。他仍是用手绢捂住了口鼻,脚步不稳地沿着街道行走,另一只手依旧拎着手提箱。我一直等到他远远地走开,才尾随其后,装出一副在炎热的堪萨斯州的大风和黄沙中愉快散步的样子。
“看起来他是要去瑞雷要塞。”吉妮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为什么这个身体如此虚弱的男人要去那个许多病人聚集的地方?”
“数据不足。”
“不知为何,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回答。”
由于所谓的“伟大战争”的需要,瑞雷要塞里人口猛增,结果在要塞距城不远的大门和章克申城之间形成了稳定而持续的货物流。瑞雷要塞与周围全是木制围栏的普通要塞相差甚远,实际上是堪萨斯州东北部的一块相当大的地盘,其中零零散散地分布着一些军用设施和营舍。
那个家伙没有试图进入营地,而是混进了要塞门外的人群之中。我悄悄地靠了过去,听见他在询问疫病的情况。有多少人病倒了?多少人病故?大家是否很担心?这些探问合乎情理,不会引起当地人的特别关注。而当地人的回答也让人很放心。他们说,发病的人不像先前那么多了,死去的也不多,大家普遍感到疫病正在消退。跃迁者向许多人问了同样的问题,包括在要塞站岗或闲荡的士兵。从所有人那儿他都得到了大致相同的答复。之后,跃迁者向着镇子走了回去。整个过程应该让我愈加安心,但我也清楚地发现,跃迁者在返回章克申城的路上显现出了失望的情绪。看来他并不认为自己获知的情况是个好消息。
这段出行无疑让跃迁者疲惫不堪,他迈着蹒跚的步子走回了旅店。我在他进入旅店之后又等了几分钟,这才踏进店门,逮住一个旅店服务员,向他问道:“刚才有没有一个个子高高、骨瘦如柴、脸色苍白的男人走进来?”
服务员点了点头。“你刚好错过了他。我想他是回房间了吧。他可病得不轻。我还以为他到现在身体该好些了呢。”
“你以前见过他?”
“是的,先生。几个月之前他在这儿住过。”
“几个月前?”我感到全身不寒而栗。
“对啊。唔,让我想想。那是在……”服务员皱紧眉头,查看了一下登记簿,然后点了点头,“在二月。是的,先生。他在二月二十六号入住旅店,在三月五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