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占用的时间比我预料的要多,”他斩钉截铁地说,“半小时后我得返回蒙罗维亚,真遗憾,我一星期后再来带您兜风。”
无论我怎么请求或哀恳都无济于事。当飞机飞走后,我转向摄影师:“从上空看全岛究竟如何?”
“不好对您说,各种颜色交织得太离奇古怪,我本打算勾画张草图,但因过于复杂而放弃。”
我又追问是否有的地区由某些孤立的,被别的颜色所围成的小块所组成时,摄影师否定了这一点:“所有的领土都各自连成一块,而且还都通向海岸。”
“嗯,很有趣。”我嘟哝着,突然一个念头又彻底打垮了我,这使我敲打自己的脑瓜子并呻吟起来。
阿尔玛以为我出事了,朝我脸上泼了凉水,我坐在地上,双手捧头,想哪怕能减轻一些阵痛也好啊。
到底这是为了什么?我突然理会到,如果每个部族的领土都能通往海边,那么大海就和这全部五块领土交界,大海得用上第六色!
彩色胶卷的冲洗无论在营地或蒙罗维亚都无法进行,现在除了坐等回家,别无他法。
接下来又是三天热带暴雨,连绵不断直到下个星期,当驾驶员飞返小岛时,他说所有色彩都已被冲得荡然无存。
我急不可待地想见到照片,等不及阿尔玛完成岛上的任务了,就乘上返程飞机回到蒙罗维亚,并从那儿直接回到美国。
在纽约我把底片交给洗印暗室去显影,过两天我就去拿了,失眠使我双眼发红。
“看来,您的摄影师用的滤色镜出了毛病。”工作人员把胶卷递还给我说。
在所有的岛屿底片上全密布着暗红色的斑纹!带着胶卷我跟踉跄跄地走上了大街,说了些什么连我自己都记不得了。
考虑到学校里的任务,在秋季以前我难以脱身,一回到芝加哥,我就向同事们讲了这个怪岛。但他们在听了以后只是摇摇头,或有礼貌地笑笑。同事们告诉我,威斯康辛一位教授已经证明国家数不超过83的四色猜想,系主任还建议我休假一个月。
“你太疲劳了,要休息一下。”这是他的原话。
夏天过完以后,我恢复了体重,情绪也好转了,我仔细地阅读了去蒙罗维亚的航班时刻表。酝酿着重返该岛,再次染色的计划。
九月过后我又在岛上降落,阿尔玛和她的学生们早已离去。
探索希依库族的领土十分困难,最后我说要见阿古兹。别人把我带往村落边缘的一间大茅屋前,茅屋后面还有座古怪的建筑物,在阳光中熠熠发光,看样子是磨光的钢片再用螺栓联接成的。
阿古兹从茅屋向我走来,门洞里还有个白人,体格魁伟,我认得他……我两腿发软,这绝不可能!他不是死了吗?然而这正是他——斯略宾纳斯基教授本人!
阿古兹微笑着过来搀扶,教授则用盔形帽为我扇风,他看去比任何时候都好,胡子还是火红色的,脸面和秃顶晒得黝黑。我们三人进了茅屋,在椅子上坐下。
关于教授在岛上出现的来由就不细说了。简单说,在他那关于零侧曲面的发现公布以后,名噪一时,却失去了安宁,为了摆脱缠绕不休的记者群,斯略宾纳斯基决定藏匿起来。他虚构了发布讣闻的电讯,用假护照来到蒙罗维亚。
调查了一些岛屿以后,老教授最后找到了这个他想找的岛,没费大劲他就掌握了希依库的土语,并使阿古兹大大增长了数学才能,成为得力助手。这时在部族之间发生了领土争吵,为了消除分歧,就必须确定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