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它知道尘世的性质。它熟悉通达痛苦视野计的每一时土地,超越了视野计,它就不能活动。它也认识远处半尘世的表面特征,这是以远程感官了望而认识到的。尘世、半尘世、非尘世——这些就是构成宇宙的外部。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我是训练和程序设计处自动控制器队的约翰哈实上尉,现属16号月球探险救护车。月球上没有一个人活着吗?你们听着!听我说!我生病了。天知道我来这儿有多少天了……穿着一套衣服。它都发臭了。你们曾一件衣服穿好多天吗?我生病了。使我离开这儿吧!”
敌人的地方是非尘世间。如果敌人越过外部范围,它就要杀;这是它自从开天辟地以来就知道的一条基本的真理。只有医治者才能大着胆子在整个大地上活动,而如今医治者决不会来。它不能再与它们通话了,也认不出它们——因为受了伤。。
它知道自己的特性。通过检查损坏的部位,细察内部,它了解了自己。只有它是“本质”,其他一切都是外表。它清楚自己的功能,技巧和局限。它用自己的触脚倾听着大地,用很多只眼睛察看表面,还用闪闪烁烁的探测器检查天空。在地里,它感到有微微的地震和杂乱的声音。在表面,它看到有微弱的星光闪烁,寒冷的地面上的热损耗以及高塔上反射的脉冲。在天空,它只看到星星,只听见空中暗淡天体上的脉冲的回音。它忍受着伤口的持续剧痛,等待着黎明。
一小时以后,那个东西在洞口开始蠕动。它倾听着从岩石里传出的微弱的刮嚓声。它放下更为灵敏的抬音器跟踪那个声音。敌人的残余朝洞口平静地蠕动。它把一只小发射器对着那地球反照的悬岩脚下的黑色孤岩。它突然朝洞里发射了明亮的曳光弹,并看到它们那明亮而无声的闪光在洞口沉闷的地面上跳飞。
“你这肮脏油腻的怪物,别弄我!你这丑陋的东西,我是索耶。你不记得了吗?十年前我帮助训练过你。你是我手下的新兵……赫赫!只是一个不会说话的自动控制器新兵……有一个团的火力。让我走,让我走!”
敌人的踪迹又在朝洞口蠕动。无声的机枪又在洞穴的周围扫射了一阵,击退了敌人的残部。岩石里震动得更加厉害——
“我是你的朋友。战争结束了,已结束好几个月了……尘世间的月分。你不明白吗,咕哝咕哝?‘咕哝咕哝’——在你当新兵的日子里——我们教你怎样杀伤之前——我们总是这样叫你。咕哝咕哝,活动自动火力控制器,你不认识你的爸爸吗,孩子?”
震动是一种刺激物。它突然生气了,在山岩上转动着,敏捷地操纵着它那笨重的躯体。马达轰隆隆地响着,它从山岩上往山腰开,再转过来,又隆隆地开下山坡。它冲过平地,在离洞口五十码的地方刹了车。在那沉闷的夜晚,尘埃在它的履带周围飞溅,好象喷嘴的水一样落下。它再倾听着,洞中寂静无声。
“走开,孩子,”过了一会儿震动颤抖着说。“让你爸爸在平静中饿死吧。”
它把小发射器瞄准黑洞眼的中央,朝洞里发射了两百发曳光弹。它等待着,里面没有什么动静。它考虑使用辐射榴弹,但它的军火库很快就要空了。它暂时倾听着,注视着洞里,隐隐显得比在里面抖缩的小东西高出五倍。然后又转过来,再隆隆地开过平地去从山岩上继续注视着。在半尘世的界线之外,远处的动作在它的识阈里微弱地刮嚓刮嚓响着——但这动作太远了,干扰不了。
那个东西又在洞里刮嚓刮嚓地响了。
“我被刺破了,你听见没有?我被刺破了。那是一块碎石。只有一个小小的漏洞,但一块补片却补不起来。这是我的衣服!奥布里,索耶在叫你,奥布里,索耶在叫你。16号月球率控制失灵。告诉你这个消息,请回复。唏唏。必须遵守程序。我被打中了!我被刺破了,救救我!”
然后那东西又发出一阵嘀咕嘀咕的声音:“不要紧,那只是我的一条腿。我将把靴子打满水,并使它冻起来。这样我会失去一条腿。好,你别着急。”震动又渐渐变成嘀咕嘀咕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