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丁吓得赶紧从码头边沿退开,而奥尔森则洋洋得意的像海豚一样跃出水面,又一头扎进水里。
不一会儿,他钻出水面。“哦咿——咿!”他喊着,双手拼命的拍打着水面,“有东西在拉我!”接着又没入水中,除了翻滚的水花和破裂的气泡外什么都看不见了。
接着一切都平静下来。
威斯丁转头看了看度假小屋,但他的双腿根本动不了。他想喊,可是不会有人来的。距离太远了;如果他妈妈还在打电话,就根本不会听到。他又看了看水面,希望奥尔森能重新出现,但湖面一片寂静,连鲨鱼带着他的战利品游向深水处时应该出现的波纹也看不见。
威斯丁没有意识到,但这确是个关乎他一生发展的时刻。不同的决定会导致不同的结果,其影响会一直持续下去,过程中会有很多分支,但总体上有两条主线。
威斯丁留在码头上,蜷缩着远远离开危险的水面,摇晃着身体不停地哭泣。
威斯丁36.07.12:1314跳入水中去救他的堂兄,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找,或者找到了该怎么做。
水花裹住了他,把他带向深处,他随时都会被湖水吞没。
四周一片漆黑。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眼睛是闭着的。他睁开眼,现在亮一点了,但周围的一切都带着些微的褐色。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只好盲目的挥动手臂想摸到点什么——随便什么感觉像是奥尔森的东西。但奥尔森不再那儿。对空气的渴求迫使他返回水面。他冒出头喘息着,踩着水,狂乱的摸了一把眼睛上的水珠,深吸一口气,打算再潜下去。
“嗨,胆小鬼!”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转过身,发现奥尔森正在码头下面抱住一根柱子仰面漂浮着。“我的表演很出色,对吧?”
威斯丁终于松了口气。他尽一个六岁孩子的所能喊叫着,把水泼向堂兄嬉笑的脸。然后一切问题都化解了。这个星期剩下的时间里,码头下面成了他们躲避阳光的最好去处。
十六岁时威斯丁已经成了书呆子中的书呆子。如果他愿意,很可能得到代表全体毕业生致辞的荣誉。但就在前一年,他巧妙地在生物课上得了C,从而不必再把这项荣誉添加到自己的社交不利因素清单中。当代表这种事对申请大学可能大有好处,但在社交生活中却是致命的。
他最深恶痛绝的是体育课,偏偏堪萨斯州教育委员会以无上的睿智决定,所有中学生都必须向自己的赘肉宣战。威斯丁瘦得皮包骨头,得心脏病的几率实在不大,但他还是得出去锻炼锻炼或者上上体育课。
在他的学校里,橄榄球称得上是运动之王。新生体育课上,他很快发现,如果你不能和那些大块头短兵相接的较量,你就根本没法在学校里立足;如果你压根儿不想这么做,那你就成了最烂的窝囊废。
有一件事情他很拿手,那就是跑步。这可能和他六岁时就是一个游泳好手一样来自于天赋,虽然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下过水。
他一直利用他的跑步天赋逃避体育课,后来教练告诉他,他有潜力成为州级运动员。只有一个问题:训练会侵占他的学习时间。威斯丁的所有家人都看不起搞运动的。他的祖父是绿色化学的开拓者。他的父亲现在有一半时间在月球,为隧道住宅设计纳米薄膜。他的妈妈大概是这个家里最接近于体育迷的成员了,几年前,她曾为一家滑雪板生产厂家设计过一款专供朱诺[注]奥运会使用的智能蜡。
[ 注:朱诺:美国阿拉斯加州首府 ]
成为州级运动员的话,将来可以申请很多大学的径赛奖学金;而如果在剩下的三四年取得好成绩,他就可以进入加州理工大学或者麻省理工学院取得化学学位。他的父母认为根本就不用选——任何神志清醒的人都想成为学者。如果他还是喜欢跑步,他的母亲补充道,他可以找一家运动鞋公司工作,那里有很多与纳米技术有关的工作机会。流汗是莽汉干的事。“难道你真的想和那些橄榄球运动员一样?”她问道。
威斯丁离开了田径队。化学不是他喜欢的学科——历史或者音乐好像更有趣些——但他开始埋头苦读,再也没有在非自然科学课程上浪费时间。他也没有看下一届奥运会。没有理由为了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去自寻烦恼。
威斯丁46.11.19:0241却说“见鬼去吧”。他能列举出一串田径明星的名字,他们都没得过博士学位或者进过医学院。那运动员奖学金就那么不好吗?它不能说明你就不聪明。怀有这个想法,他故意又在化学高级班上得了个C,而在历史课上得了个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