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雷尔摇晃着小盒短链条的终端处,着迷了。原来,小盒还悬吊着一个小东西,那是一绺头发嵌在一个塑料悬垂物里。
“是什么圣水吧?”他问道。
“差不离,造型非常普通,被称之为母亲的泪水护符。让我看一看,能否辨认出来——他似乎已经携带了相当长的时间。从刻印文字看来——我想是‘海军中尉’,至于日期——小盒准是在他执行任务时赠给他的。”
“不会真的是他母亲的眼泪,对吗?”
“哦,当然是,正是这样,才能起到保护作用。”
“但好像并不怎么有效。”
“那当然……没有效。”
费雷尔讥讽地哼了一声:“我讨厌那些家伙,但对他的母亲感到几分惋惜。”
博妮接过链子连同悬挂在上面的饰物,将嵌在塑料里的头发放在灯光下,读其铭文。“不,你错了,她是幸运的。”
“怎么会呢?”
“这是她死后留下的一绺头发,根据铭文,她是三年前去世的。”
“这怎么能说是幸运呢?”
“当然,不一定就是幸运。就我所知,只是一种纪念物,挺好看的,我还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护身符。更奇特的是,有个小皮包挂在一个家伙的颈上,里面装满了泥虫和树叶,我一眼瞧去,还以为是类似青蛙的什么小动物骨骸呢,大约十厘米长。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具人胎儿骨架,太奇怪了。我想是什么妖术驱邪物,居然戴在一个技术军官的身上,你说怪不怪?”
“好像全都不顶用,对吗?”
她露出了一丝苦笑;“是呀,如果起作用了,我还能见到它们吗?”
她进一步处理死尸,擦洗干净巴牙兰人的衣服,细心给他穿戴整齐,然后装进尸袋,放回冷藏室里。
“巴牙兰人全都尚武,”她解释说,“因此,我总是给他们重新穿上军装,这对他们太重要了。我敢肯定,他们穿上军装舒服多了。”
费雷尔皱了皱眉头,“我还是认为,应该把他同其余的垃圾一道扔掉。”
“那可不行,”医学工程师说,“想一想,他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十月怀胎、出生,垫了两年的尿布,这仅仅是开始。成千上万餐饭、上千个催眠故事、多少年的学习、多少教师,还有军事训练,花费了许许多多人的精力才培养他成人。”
她将尸体的一绺头发舒展到位。“这颗头颅曾托起过一个世界。他这般年龄,官衔可不低了。”她补充说,又瞧了瞧监测器,“阿里斯特德福卡龙勒,32岁,海军中尉。这名字听起来颇像少数民族,典型的巴兰牙人。Wor(福)也属于武士阶层。”
“还不如说是战争狂阶层,甚至更野蛮。”费雷尔脱口而出。不过,他的火气多少消了些。
博妮耸了耸肩:“反正,现在他已经加入了我们伟大的民主国家。再说,他的衣包挺漂亮的。”
整整三天过去了,没有进一步遇上险情,只有少许零星的机械垃圾,费雷尔真希望那位巴兰牙海军中尉就是最后一具打捞的尸体。搜寻航行快结束了,再说,他憋了一肚子气,这次行动完全扰乱了他的睡眠周期。不料,医学工程师却提出了请求。
“法尔康,如果您不在意的话,”她说,“咱们再转几圈,那我就太感谢了。要知道,当初的命令就是基于这个预计的平均轨道速度,因此,在飞船爆炸的一瞬间,如果船上某人遭到了额外的冲击力,那么,他的旋转很可能超过这速度。”
费雷尔并不怎么动心,不过,再航行一天自有其诱惑力,于是,他勉强同意了。她的推理得到了证实:不到半天,他们又发现了一个恐怖的遗物。
“哟!”他俩走近一瞧,费雷尔咕噜了一声,原来是一具女军官尸体。博妮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打捞上来,这次,他实在不愿意观看了,可是医学工程师似乎期望他呆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