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尔先生。他正跟你父亲谈话呢。”
“他把你带走干什么?”
“听说要进行什么医学研究。”
“谁也别想把你带走。我决不答应!”他把姑娘带到自己的屋里,就去书房找父亲。
书房没有关紧,门内传出父亲和另一个人的谈话声,那人的声音很激昂,有点沙哑。“我绝不半途而废。我不明白,您怎么会把自己终生的研究成果弃之不顾呢?”
“我们蠢笨得可爱,幼稚得可笑。”
“您真是个天真的和平主义者!要不是索丽雯格……”阿里贝尔特砰地推门进去,一个身量高大,颧骨突出的人正在挥手弄拳激动地说话。
“阿里勃,怎么不敲门就……”
父亲还没说完,霍尔一个箭步窜上来,抓住阿里贝尔特的胳膊,神经质地说:“马上给我一滴血,只要一滴!一面说着,一面从口袋里掏出抽血的器具。阿里贝尔特用尽全力一把推开疯疯癫癫的霍尔,霍尔被推出老远,他眼睛里显出好奇的神色。“啊,你原来就是阿里勃?竟然这个样。”
“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先生是干什么的?”他问面色苍白的父亲。
“他是我从前的学生和朋友。别生他的气。”
霍尔恶魔般惊奇的目光始终盯着阿里贝尔特,说:“为了得到我们可爱的阿里勃的一滴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父亲痛苦地说:“住嘴,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呵!”
阿里贝尔特勃然大怒,他揪住霍尔的衣领向门外拖去。霍尔挣扎着狂叫:“妈的,那姑娘可是我造的!把姑娘还我!”
阿里贝尔特赶走了霍尔,回到父亲的安乐椅前。父亲歪斜着身子,双目紧闭。他抓起父亲的双手,发现手已经冰凉了。
父亲死后,阿里贝尔特的研究仍无进展。有人提议请霍尔当研究组的顾问,阿里贝尔特心头顿时紧缩起来。提议者介绍说霍尔很有才干,在遗传工程方面有几项了不起的发现。
阿里贝尔特决定去找霍尔,搞清楚他同父亲的分岐是什么。他先回家找梅黛热雅,女管家说她一早就到花园去了。但他找遍了花园,一遍遍呼唤她的名字,也没有找到梅黛热雅。而在围墙上有一凿开的口子,地下丢着拜伦的诗集,豁口周围的灌木丛东倒西歪,似乎有人拖拽过沉重的东西。他在那儿找到一条天蓝色的缎带,那正是梅黛热雅扎头发用的。他顿感事情不妙,首先想到立即报警,但一想到霍尔,又有一种可怕的疑虑。他马上驾车朝卡布列疾驰而去。
只有此时,阿里贝尔特才恍然省悟到,父亲显然有好多话没对他说。不仅如此,父亲还尽力把自己生平和科研中的最主要东西,瞒着儿子,而这些东西则神秘莫测地同霍尔和梅黛热雅交织在一起。
他把车开进一个静悄悄的小镇,这就是卡布列。他将车停在天主教堂门口,向一位上了年纪的神甫打听梅黛热雅的家。神甫惊奇地看着他,楞了楞说:“好吧,进屋来谈吧。”进了小屋,神甫问道:“您是他的什么人?”
“一个远房亲戚。”
“这就更奇怪了。”
“为什么?”
“问题是,这姑娘并没有父母。或者说,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什么人,因为她是收养的孩子。”
“您说什么?她的父母不是到澳大利亚去了吗?”
“事实并非如此。十六年前,她由两位年轻的先生带到这里来交给萨乌里夫妇。我听说后赶去为她准备洗礼仪式,可是那两位先生却说小姑娘用不着受洗礼。我问为什么,他们回答说,上帝生的才受洗礼,而她是人生的,用不着。直到现在我还不明白,这话指的是什么。”
阿里贝尔特又听神甫说,六个月前一位体面的先生带走了姑娘,再没回来过。线索从此中断了。他又问神甫是否认识霍尔先生,神甫回答:“怎么不认识?一个讨厌的家伙。不让孩子受洗礼的就是他!”从神甫处得知,霍尔住在塞吉克。几分钟后,阿里贝尔特的汽车又在路上颠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