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澄 译
旅欧归来的阿里贝尔特乘出租车回到自家的别墅,刚要进门时,突然从别墅的栅栏上飞出一个大花皮球,接着他听到一个青年女子的see声音:“劳驾,请帮忙拾一下球!”
说话的姑娘从栅栏里面向外张望。她有着金黄色的秀发,纤细俏丽的脖颈上戴着闪闪发亮的珍珠项链。
“您好。您是谁?”阿里贝尔特一面招呼,一面把球递给她,同时诧异地问道。
“您是什么人?凭什么这样问我?”
“呵,对不起。这是我的家,您是在我家花园里玩。”
姑娘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隐身在花园里不见了。
阿里贝尔特在书房见到了他父亲,他隐约觉得,父亲好像不大高兴他从国外回来。父亲随便问了问他在国外的生活情况,以及欧洲最大的几个实验室近来的情况,接着突然说:“孩子,我对任何事情都感到厌烦。我打算放弃研究所,已同贝尔克果弗教授商定,我以后只当他们的顾问。”
阿里贝尔特听到这话异常惊诧,因为一个月前,父亲还只字未提退休之事。“你还不老,爸爸!”
“问题不在年龄上,阿里勃,”父亲用了爱称,“我在实验室度过了四十个春秋,但目前是个神奇莫测而又瞬息万变的时代,对此必须及时思考,作出自己的理解,还得通过实验室加以检验。”
父亲的话显然不能令人信服。据他所知,父亲工作起来像头牛,自从母亲死后,父亲仿佛是魔鬼附身,他白天黑夜泡在实验室里,把自己和同事都折磨得疲于奔命。二十多年前,他所领导的实验小组就致力于核酸的结构分析和遗传符号的译释。依靠轮生遗传物体对初生物质的影响,来控制脱氧核糖核酸结构上的核苷酸序列。当时各报均以巨大醒目的标题予以报道:《打开生物代码的金钥匙找到了》,《生命之谜四特征》等等,不一而足。
“我希望你的见习期一满就接替我的工作。”
“爸爸,我胜任不了,我就连你的千分之一都不及!”
“没啥了不起的,只是不要重复过去的东西就行了。”
阿里贝尔特询问父亲那漂亮姑娘是谁,据父亲说,她是他老朋友萨乌里的女儿,因她的父母飞机失事遇难成了孤儿,便把她接来一起住。姑娘并不知道父母已遇难,只对她说她父母去澳大利亚考察。得几年后才回来。那女孩名叫梅黛热雅,今年十六岁。正说着,梅黛热雅进来了,她羞怯地笑笑,行了个姿势优雅的屈膝礼。
父亲吻了吻她的前额说:“我希望你能和阿里勃交个朋友。”
阿里贝尔特接口说:“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您的球呢?”姑娘感到窘极了,面颊上泛出红晕。吃饭的时候,阿里贝尔特注意到,父亲的目光一直盯着梅黛热雅,那么全神贯注,心事重重。他也许是为姑娘的命运担忧吧?
阿里贝尔特开始在实验室工作了。贝尔克果弗教授建议他对X和Y染色体进行分析,因为这是确定人的男女性别所必需的。此项工程颇为繁杂,面临的工作是要完成大量的突变工程。阿里贝尔特大致估量了一下欲寻求答案得费多少时间,计算的结果使他大吃一惊,即使在最顺利的条件下,他穷其毕生之精力也无法完成这一工程!教授劝他请教父亲,也许会有启示。
傍晚,阿里贝尔特走进父亲的书房,梅黛热雅正给他父亲朗诵拜伦的诗,看见他们父子要谈话,便轻轻走了出去。于是,他向父亲述说了工作中种种困难,他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变成了铁青。父亲猛地站起嚷道:“行啦,别说了!这是枉费心机。”
“不过,人的其它染色体已译解出来了。”
“那根本不是一回事。染色体是同一类型的排列,只要解开一个典型的公式就行了。可这种情况在X和Y染色体中是不存在的,这里有的只是核苷酸的同类序列……”父亲的话中断了。这时从窗外传来一支朴实、悦耳、熟悉的歌曲,他想起了遥远的童年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