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谈谈?”他问。
“我还在想说些什么。”她说。
最后,她叠好毛巾放在床上。“你要去哪儿?”
他默默无语。
“你说啊,你忘了我说过有家务让你做吗?”
“没忘。”他说,力图和她的冷漠较量一下。
“我不这么认为。听着,如果我不能信任你……不要紧,显然我不能。让我把它放一边去。我本打算让你除两小时的草,只两小时。我本打算把剩下的时间留给你自己。现在我不想这么做了。而是,我需要去城里商店买些东西。我给你个单儿,你去买。”
“这是我的假日!”
“是学校放假,不是我放假。到厨房等着,我穿好衣服就下来。我们需要送你上路,好让你在太阳下山前买回来。”
他转过身去。
“关上门。”她说。
他砰地把门关上了。
购物单并不长:玉米糖浆、面粉、一个计量杯、一个耙子来代替坏的那个、一块小油市、装油漆稀释剂的罐子。使人生气的是她本来可以开拖拉机去并且几小时就能做的事,而这要花掉他一天的大部分时间。当她离开房问的时候,他坐在厨房的桌子旁边瞪着她交给他的那张纸。当然了,尽管她让他去买东西,也不会有什么能阻止他与亨利的约会。除了他现在所处的为难境况之外是没有什么的。
“我可以吃早饭吗?”当她拿着一叠信用卡片进来时他问道。
“刚才你看起来不像是想吃早饭,”她说,“刚才你做什么啦?也许能吃一个苹果?好吧,吃一个吧。”
简直是气疯了,以至于说不出话来,J把桌子推到一边冲到了大厅里,用脚踢着墙。他蹬上放在里面垫子上他的靴子旁边的鞋,然后愤愤地走到外面去。
露水从草上溅落下来了,太阳也要升起来了,树木在纽约山的轮廓下已显得很突出。谷仓给镀上了一层明亮的红光。
J想跺脚狠踩,但他的体重太轻了,结果就使他的跺脚变成了可笑的蹦高。
“不要绕道。”他妈妈大声喊道。他回过头去,看到他妈妈正站在门口。“我要求你四点钟回来。”
他把牙咬得咯咯响。当他再一次用脚踏地时,他用力把鞋底上的花纹印在地上。他向谷仓慢慢走去。
他每次把脚放下的时候都把脚趾蜷进去把脚跟扭出来。要把鞋印从土上抹掉,他又把脚尖扭出来,脚跟缩进去。正常情况下,他的脚劲是很好的,甚至可以跑起来,但是今天他的注意力不能集中。
在谷仓里,他把一个泥铲踢到了装种子的棚子里,泥铲撞在后墙上和一柱子上把水罐子撞得叮当啊。刚才他为什么没告诉她去地狱呢?他很是纳闷。唉,就是因为他的家就是她的家,如果他想安静,他就得和她好好相处。她把他的快乐作了抵押品。
J把手插在口袋里,没精打采地向谷仓的一角走去,那里从一堆柳条箱后面突出一个很熟悉的架子。脏乎乎的地板上堆满了东西。J不想把他的脚印留在上面,于是他跃过柳条箱,抓住一根椽子,而后顺势跳了下来。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注视着他的双翼飞机,感到有些悲哀又有点傻气。今天早晨(的事)就使他想到他是不会成功的。
他向前走去,用手旋转着螺旋浆。木头上每一处褪了色的蓝漆处都使他想到他将失败。一丝微笑爬上他的脸颊。
当螺旋桨升到顶部时,他就用手抓住飞机头下部,把飞机推到外面。刚刚升起的大阳形成了一个微小的黄色光圈。阳光照在山脊上。两束阳光从闪耀着的玻璃似的天空的断层处伸了出来。
他想到了在他梦中那蔚蓝的天空。他的在这里出生的朋友使他羡慕起了像这样的记忆。他希望他能记起更多的事情。
他给自己绑好了安全带。他用右手握住了操纵杆,用左手旋转挡泥板上的小轮子使方向盘转了起来。他看到一只生于美州的棕色兔子,翘着白尾巴正吃着它妈妈给的一片莴苣叶子。
“你好,小伙子,”J带着淡淡的微笑说,“把它都吃光了。”J把脚放到脚踏板上时,螺旋桨开始旋转起来,飞机一下子蹿出老高。他猛地一扣板枪,飞机便慢慢地向前驶去,一加速就飞离了地面,一团尘土从那已经结了籽的草地上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