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上的标签。在你拿起的那一刹那,我就看清了。”
打扮完毕,她来到娱乐室。两位科学家和图齐里已经在那里了。
“我们已经到了海垫的东南角,决定就地过夜。”约翰内斯伯博士说道。
莉迪亚点了点头,一边从托盘里拿自己喜欢的食物:泡白菜、泡萝卜、与实验动物合烧的豆腐。这些实验动物来自海峡鱼类养殖场。
“鳕鱼,”迪奥普博士说道,“就是那种又大又丑、耐寒、几乎被人类灭绝的鱼。上千年来,每逢礼拜五,欧洲人都要吃它。现在,我们正试图改变它,让它在这里生存。”
莉迪亚吃了一块鱼豆腐糕。味道还不错。
科学家们告退了,他们还有事情要做。莉迪亚还没从疲劳中恢复,仍留在娱乐室里,与图齐里聊天。
天黑了才开晚饭。他们正坐着吃加了香料的馄饨时,灯突然熄了。莉迪亚听了听发动机。全都停止了转动。杰斯邦贝嘴里骂着离开了餐室。
灯又亮了,但很昏暗。发动机仍然没有声音。
杰斯邦贝走了回来。“这是应急发动机。船上的发动机太热了。你知道,我们用水给它降温,但怎么也降不下来。克拉克斯已经拿着灯去了船底,看是不是进水管出了问题。”
“要我也去吗?”
杰斯摇了摇头。“这是修理问题,我只需一部普通步话机,就能指挥他进行水下的一切操作。”
几个人跟着杰斯走了出去。其余的人留在那里,做着各种猜测。灯光仍很昏暗,发动机没有声音。莉迪亚草草吃完饭,来到甲板上。
天空布满乌云,大海一片黑暗。只有维修灯的光芒从船舷边的水下透出来。莉迪亚朝海垫的方向看去,只见黑压压一片。
“水下传来报告。”图齐里走过来说道,“进水管被海飘阻塞了。没有上千条,也有几百条。克拉克斯得把它们一条一条拽出来,然后用钢筋网封住进水管。”
“以前那里没有东西吗?”
“管子口的遮挡物?有,显然不够牢固。一些船员说这是个警告。海垫要我们离开。约翰内斯伯博士却说海垫没有提要求的能力。”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莉迪亚听见了船的引擎声。克拉克斯已经下班休息了。她是在娱乐室里听说的。
“在浅水区,如果海洋的底部光滑舒适,他就睡在海底。”图齐里说道,“在深水区,他就飘浮着睡在海面。”
天空仍然乌云密布,还起了风,夹杂着水泡的海浪形成条条白线。即使这样,两位博上仍然没等克拉克斯回来就去察看海垫。他们乘一艘充气汽艇出发了。汽艇由一位船员驾驶,破浪前行,浪花飞溅。
一点也不好玩,莉迪亚想。
中午时分,他们回来了。“约翰内斯伯博士的早餐掉进水里去了。”迪奥普博士下汽艇时说,“太有意思了!水飘紧紧地围住我们的汽艇,它们紧贴着水面,虽说有起伏的波浪和泡沫,但还是看得非常清楚。约翰内斯伯博士胃里的早餐一吐入水中,它们全都消逝了。全部,哪怕隔得很远。不知是约翰内斯伯博士胃里的酶的缘故,还是炒鸡蛋的缘故。水飘的确有反应,速度还很快。”
迪奥普博士叉开两腿,在摇晃的船上站稳,仰着头,脸上的表情轻松偷快。真是一位好船员。莉迪亚想道,可自己不是。“我认为海垫并不聪明,海飘就更差了。但似乎的确能交流,这两种生物好像是共生的。”
约翰内斯伯博士也上了船,黑色的皮肤变成了暗灰。“我们必须使用克拉克斯,他可以钻进浪里。杜卢斯小姐,如果你愿意,我想让你和他一道去。”
莉迪亚点头表示同意。
下午晚些时候,克拉克斯跃出水面。乌云滚滚而来:比早晨更低、更浓、更黑。邦贝船长判断,一场风暴很快就会从西南方向袭来。“希望风暴来临的时候,发动机不会出现问题,我可是再也折腾不起了。但愿新换的钢筋网能够挡住海飘,否则,我们必须离开它们。”
“在取到标本前不能离开。”约翰内斯伯博士坚定地说。
邦贝船长紧紧蹙着眉头。“给杜卢斯小姐两个小时的时间,然后离开。”
莉迪亚戴上耳机,又一次来到了水下。
克拉克斯说:“我昨天晚上干得很卖劲,把全部海飘从进水管里弄了出来。都是些不能吃的东西,我的觉也睡得不好。是什么原因呢?我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海洋里,一百光年以内一个亲戚都没有。你是说,他们要我把一台锋利的仪器送到海垫底下。”
“就几个小时的时间。”莉迪亚回答道,然后船长就带我们离开。”
“啊,太好了。”一个仪器箱从一根绳子上吊了下来。克拉克斯将它打开后便游开了。
他们头顶的海面像一块破损的玻璃,只有少量光线透进来。克拉克斯所处的水域又暗又浑浊。莉迪亚似乎能够感到风暴已经来临,但这不可能。也许是克拉克斯能感觉到。她觉得这种本事实在难以理解。
靠近海垫时,克拉克斯停了下来。他打开仪器箱,把一台带有很多管子的大注射器取了出来。“我决定游到垫子底下,多待一段时间,直到想离开为止。然后就掉头,在出来的路上提取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