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散步的老女人向一个年青的医生模样的后生伸出触须。
一个我有点认识的女孩子,纽约大学建筑系的学生,射出她的触须,向蜘蛛风一样罩住所看到的一个精心雕刻的飞檐。
一个花花公子和他的女人停立在街道拐弯处亲吻。分开,他们之间的触须连接是那么地深厚,那么地强大。当他们再走远一点的时候,在两具躯体相距三英尺的时候,它在中点摇摆不定,然后进入另一空间群使得个人可以与远方的人和事物保持联系。
我看够了。
该回家了,然后再去好好研究吧。
站在我浴室的镜子前,我开始向外拔我头上的触须,一次一根。
拔出来的是根粗糙的灰色的葡藤。在反抗什么……大叫一声,突然我感觉不到任何有关亲戚的事!妈妈,爸爸,父母又有什么好?真是见鬼,平常很孝顺的心现在是一大片的空白。我不喜欢这样。还是把它插回去比较好……
这根细长的红白相间点缀着的蓝色的卷须又代表什么呢?猛力一拉。爱国主义精神?谁曾认为我有爱国主义精神?很好奇那一端连着什么。白宫?林肯纪念馆?普利苇斯摇滚乐队?每一个人都不同,也许……
这儿有一根油滑的绿色的如鳝鱼般的卷须。把它扭出来。天啊,游戏的结果是旅馆的女老板!扪着良心说,我对她从来都没有过企图。真是个大笑话。天啊,我要杀死它。我把它放到一边直至它消失。难道不能慎重一点吗?在把你的感情放到他处时。
接下去的几个小时里,我像个疯狂过时的电话总机接线员,不停地拔卷须,记住每一根代表哪种情感。(有次我拉得过于用劲了,一片空白,像是在宇宙里飘浮,毫无目的的盘旋地穿越整个宇宙。)不久,我就能分出它们的区别了,单向连接的,如那些长在无生命的或那些不负责任的年青人(谢利哥特莱,一个中学生)身上的卷须。双向连接的,如连向那些对你也有感情的人的卷须。两者的脉冲不同;前者间断性波动,后者连续波动。
大体上说,我喜欢自己所有的那些卷须,我几乎把所有的卷须都插回去了,但是我去掉了连向吐克斯和香烟的触须。
有个灵感突然冒上来,有如火星上的日出般突然。我可以利用这副眼镜来致富!我所需作的就是开个厌恶治疗中心。我将做些像片性的仪式,猛地拔去人们多余的卷须连接——假设是,我想这是个安全赌注,每个人的卷须与我的很相似——很快的,你只能是看到唐纳德吐普的破产前奏(没有更坏的情况)。
但是这时我想起了那个给我眼镜的和尚的临别之词:“善用眼镜。”那么,他所有的唯一一根触须又是怎么回事?“走向佛阳”……?
我取下眼镜,看着镜桶上抹不出的血污。我想起了列农约翰。他用这眼镜做什么的?
我恍惚地幻想,有个小魔鬼突然从我的左肩上冒出来。他支着一个长柄叉,戴着一项圆顶礼帽,刁着一支雪茄。他把烟吹进我的耳朵里,然后说,“他富起来了,你这笨蛋!”
一个天使出现在我的左肩上。把翅膀收在黑色的羽衣下,他拿着一把吉他而不是一把竖琴。“但是这并非他的全部所为,席尔德简。他使得很多人感到快乐。他促进了进步。他提高了文明。”
“他睡了很多女人,”魔鬼说。
“是的。但是它总是在寻求表达生命里的人生观,照亮了人们的心房。”
“与其说是得到了一则人生鉴言,不如说是得到了一个列农的眼镜片美女。”
天使飞越我的肩头,站在魔鬼边。“你这个愤世疾俗的没教养的人。”
“嘿!滚开!”魔鬼挥舞着他的长柄叉,吸着雪茄,把煤焦油吸得发亮。天使把他的吉他当作木棒狠狠地击向他的敌手。他们都跳离了我的肩头,只剩下灵魂在角斗。
他们的争论帮助我做出了决定。我想利用眼镜来装饰一下我个人的窝居。但是我会利用它为人类做些非常有用的事的。
人们的选择在我眼里一清二楚,很大一部分仍让它们留在那儿不去动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