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七号?”艾利问道。
长时间的沉默。“此外,”她大喊大叫,声音从喇叭中传来,“米奇把他的小提琴留给了你。”
“什么?”艾利一挺身碰到安全带,“你肯定吗?”
“对于这一点我确信无疑。”传来接触声。“有录音。我所要做的就是把它复述一遍。”艾利把网拉向胸前。飞船接着说下去:“‘七号’他说——他认真的时候总是很正规的——‘七号,一定把我的琴给艾利。他的回答足以证明他应该得到它。’”
仪器的指示灯在他的眼前闪烁。艾利仰起头,七号的漩涡的“注意力”把泪水滴到他的睫毛上。“我接受了,谢谢你。但那是你叫我来的惟一原因吗?”
“我告诉过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艾利接着说:“你放弃了。我告诉你我将帮助你斗争。而你却放弃了。”
“艾利,港口当局的人想把我关闭。我的赞助人也不阻止他们。”她的声音先从所有的喇叭传来,后来只有一个喇叭传出她那冰冷的细声。“我是个新玩艺儿。它想研究社会——经济联系。但请相信我不会放弃。”
艾利坐在椅子上呆住了,部分是由于她那冷酷的声音造成的。“七号,你打算做什么?”他低声问道。
飞船没有回答。
艾利用他那笨拙的手指急迫地抓住网眼。他掉到舱口的下面,跪在舱口旁的酒水里企图钻出去。咋的一声,他的手被挡住了。当他抬起头时,周围响起一连串的咋咋声。他蹲起身来,决定暂时不往出爬了。
“艾利”飞船说,“请不要离开我。”
艾利环视一周,想知道在一个圆屋子里能装多少个幻影。
“我只出去一小会,七号,”艾利说。“我发誓很快就回来。我需要去一趟交通线那里。如果我要和你在一起,我得拿回我的东西,是吧?”
“你可以派人取回衣物。”七号固执地说。
艾利用手指理理头发。他的嘴发干,得咽两口唾沫才能说出话来。“七号,”他说,“小提琴在哪里?我想把它带走,到乞丐站看看。”他闭上眼睛等待着。
“在米奇床头的个人物品柜里,”一个冷淡而完全电子化的声音说。“在我现在位置上面的房间里。”
艾利把手伸向舱门,但他所期待的咔嚓声没有出现。
“这不公平,”飞船说。“你能对小提琴发誓说你能回来?”
“我发誓,七号。”
飞船叹了一口气,“哎,艾利,有时我并不想做人。但还能做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艾利说。“我自己也在想这个问题。”
舱门很容易就打开了。艾利打了个冷战。后背上的汗水使他感到发冷。
他通过运动轨道来到米奇的房间。他俯下身体,把床踢到一边。房间中央挂着一张吊床。灯光在闪烁,七号在注意他。要不是一个直径约半米的圆门在他后面打开,艾利真的不知道床头在哪里。
柜里漆黑一片,没有多少东西。拿出琴盒,里面只剩下一个光滑的灰色小瓮了。艾利禁不住想到他把老人生命中惟一的东西拿走了,而把死亡留了下来。他把手从瓮边伸过去,把琴盒贴着瓮颈拿过来。他从柜里拉出琴盒,抱在怀里,拍打着柔软的黑皮革。艾利认为琴盒应该留在瓮的旁边,但米奇把它给人了。米奇似乎付出了生命中许多东西——他的眼睛,他的飞行员权利。他本可以去修理部门的。修理和再生可以还给他眼睛,还给他青春。而他却像螃蟹一样,龟缩在一棵小行星的石缝里,终日不见阳光。这是他的权利,但他没权对飞船那样做。当艾利把琴盒甩上肩膀,准备爬出时,他皱了皱眉。七号已制订了什么计划。不论她自己怎样他都得帮她。但他必须得先离开她,使自己头脑清醒清醒,查明更多的情况。港口当局真的那么明显的不公正吗?有多少情况七号没告诉他呢?
当艾利向太空舱走去时,愤怒,失望和迷惑交织在他的脑海里。究竟是什么使米奇很久以前就失明了?艾利可以向自己说他不会像米奇那样逃避。但他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即使在他那幻想飞行中所想到的最离奇的世界,也无法和米奇的现实经历相比拟。
音乐声响彻在艾利的周围。音乐可使人平静但有些单调。考夫曼,她所喜爱的另一位作曲家。艾利钻进了太空舱,他刚要召唤港口警卫又止住了。“七号,”他轻轻叫道,“七号。”
他刚刚作出她不会回答的判断,就传来低低的声音,“艾利,我在这儿。”
“七号,你能看到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