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星期五搞不到!听着,迪克,这太重要了。我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这次面试上了!我需要那粒海普。它是我拥有的全部!”
“亲爱的,你还拥有一个如此美妙的世界!看看你周围——六盎司黎巴嫩棕色大麻!还有凤尾鱼罐头。如果你需要,还可以得到不受限制的医疗保险。”她从他身边绕过,在床边没有洗过的床单和折皱的杂志上狠狠摔了一跤,“而我呢?我从来没有那怕是一丁儿点这些东西。一点儿边都沾不上。但这次我有希望了。两小时后有场比赛我他妈的赢定了。你听到了没有?”他越说越生气,但他觉得这很好。因为如果没有这股兴奋的劲头,他是无法去比赛的。
南希扬起一只手臂,手掌摊开。但他早就准备好了,把她的手挡开,连那条黑色的隧道都没看到,更别说那两只小眼睛了。然后他们两人扭打起来,滚到地上,他压在她身上,她滚烫的呼吸迅速地冲击着他的脸。“迪克!迪克!我需要那玩意儿!迪克!我的面试,这是我惟一的……我要……我要……”她把脸转开,对着墙哭泣,“求求你了,天啊,求求你不要……”
“你把它藏到哪里去了?”
南希被夹在他的身体和床之间,整个身体在疼痛和恐惧中抽搐起来。
“藏到哪里去了?”
她面无血色,如同灰白的死人肉。恐惧在她的双眼中燃烧。她的嘴唇在嚅动。现在已经太迟了,他早就越界了。迪克感到一阵厌恶,而在他自己都没有料到的内心深处,他正在享受这种厌恶。
“到底在哪里,南希?”然后他开始慢慢地,非常温柔地,敲打她的脸。
【① 诺曼罗克韦尔(1894~1978):美国插图画家,他的绘画表现了对理想化的美国人日常生活的向往。】
【② 桑德斯上校:肯德基创始人,其人像是肯德基公司商标。】
迪克鼓起勇气,手指落在杰克曼游戏厅电梯的对话按钮上,动作像大黄蜂一样迅猛,又像一只蝴蝶一样优雅。他充满了活跃的能量,而且能够完美地控制它。在电梯上升的时候,他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看到自己在被指印砧污的铬壁上的反光,吃吃地笑了。在周围被霓虹灯点亮的世界里,他的瞳孔只有针尖那么大。
泰尼正在等他。迪克的动作出奇地冷静,他故意表现得有些笨拙,想掩饰自己嗑过药的事实。但泰尼似乎从迪克的眼睛里发现了什么,在角落里露出了一个甜蜜的微笑。“好了,”他用女孩一样的声音说,“看来我得好好教训这小子一下。”
马克斯勋章挂在轮椅的一个扶手上。迪克来到了自己的位置,鞠了一躬,但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嘲讽。“我们来飞吧。”迪克飞守方。他的飞机最初出现在一个相对保守的高度。在这样的高度,向下可以俯冲,向上可以对泰尼的进攻保持充足的戒备。他等待着。
围观者都在对他指指点点。一个上了润发油的胖男孩显得很吃惊,一个看起来很虚伪的围观者忍不住笑了起来。四周响起了窃窃私语声。他的眼睛在海普的药效时间里慢慢地移动,花了三纳秒寻找攻击目标。迪克猛抬起自己的头,他妈的,他瞎了!泰尼欺骗了他。那些“福克”从那个两百瓦的灯泡所在的位置开始直线俯冲,他只好直视它们。他的视野全白了。迪克努力眯缝着眼,想透过奔涌而出的眼泪和疯狂的虚拟视觉看清敌机。他把自己的飞机分开,两架在右边,一架在左边。他让每架飞机立即先转半个圈,然后又转回来。他看不到那些凶猛的敌机在哪里,只能做随机的闪躲。
泰尼笑了。迪克可以在人群中听到他的声音,还有围观者的欢呼声,咒骂声,以及不论战斗状况如何都在不断扔下的硬币的碰撞声。
过了一小会儿,他的视力恢复了,但这时一架“斯拜德”已经开始燃烧、下沉。他剩下的飞机正在被“福克”追击,其中一架后面跟着两架“福克”,另一架后面只跟着一架“福克”。游戏才进行了三秒钟,迪克就已经损失了一架飞机。
迪克闪避着泰尼的弹雨,让那架只被一架敌机追击的“斯拜德”不停地环飞,而将另一架开到泰尼和灯泡之间的盲点上。
泰尼十分冷静。他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等着迪克出招。
这时,迪克把他的“斯拜德”猛地加速,飞出了盲点。追击的两架“福克”射了个空,机身开始疯狂地左右摇摆。泰尼努力控制好平衡,以求重新获得有利位置。
暂时摆脱追击的“斯拜德”扑到了第三架“福克”身上,那架“福克”是被另外一架“斯拜德”赶到这个位置的。迪克用炮火扫射敌机的机翼和猩红色的机身。在一瞬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迪克还以为他不幸扑空了。但没过多久,那架飞机便左侧下沉,坠落了下去,只留下一股浓浓的黑色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