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越来越近了。
我走近了长颈鹿,用手指量了一下它的尺寸,几乎和地球上的长颈鹿一模一样。它究竟是怎么来的,月球上的人难道会变戏法吗?我简直不能理解。我还是先回去把我的小茅屋造好吧。
远处,那只长颈鹿还在吃草。
白人和“陆地漫游者”号卡车是在夏天来到甘拉哈里的,卡车顶着强风呼啸着穿过沙地。图卡带着儿子赶在最前面去迎接他们,我跟在其他妇女后面。卡车旁有几个白人和班图人,盖站在第一辆卡车旁,挥着手,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个白种的金发女人走了出来;白衬衫,棕色短裙,挽着袖子,是摩丝医生,她以前就来过这儿。图卡曾说过白人对他们自己的文化不感兴趣了,所以来研究我们。
她和妇女们谈了很久,问了一些关于家庭和军队的问题。人群里叽叽喳喳的,大家抢着说,她挥手示意安静。“你是怎么想的,尤?”她。问我。我让她去问图卡,男人才关心这些事。摩丝似乎不太高兴,皱着眉头。我赶紧说道:“军队应该让人民好好生活,不应该杀人。”摩丝医生记下了我的话,我挺得意,其他妇女妒忌地看着我。
摩丝还告诉我们在南非的战争糟透了,很快就要打到甘拉哈里来了。图卡看完卡车引擎后,我问他糟透了是什么意思,究竟是白人赢了,还是黑人赢了?南非人对我们格威人到底有什么影响?图卡说他也不清楚,也没人再向摩丝医生提起这事了。
“我们听说你们这儿缺水,所以带了些水过来。”摩丝医生的头发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光,她真是个漂亮的白种女人。
我们很礼貌地拒绝了,她显得有点尴尬。她可能以为只因为她是白人我们就拒绝了她,那么她错了。接受礼物,就意味着亵渎了甘拉哈里赐予我们的一切。“那么,坐上卡车兜兜风吧!”她邀请我们。图卡兴高采烈地带着库拉爬上了第二辆卡车,我没有上车。摩丝医生劝我:“你也去吧,很好玩的。”
“那是男人的事,女人就应该呆在家里。”
“只是坐在卡车后面看看风景而已。”
“卡车、打猎、取火,这都是男人们的事。”
后来,只有一辆卡车回来了,除了图卡、库拉和几位班图人以外,其他人都回到了甘拉哈里。盖告诉大家:“卡车陷进了沙堆里,白人说要等到早晨才能将卡车弄出来,图卡就睡在卡车旁,你知道他是多么迷恋卡车。”周围的人哄堂大笑。我心中一片空白,想要他回家的痛楚始终缠绕着我。
突然之间一场大雨凌空浇下,干枯的大地被雨水浸润了。在夏季下一场这样的大雨是非常难得的,大家在大雨下又唱又跳,感谢上天赐予的这场圣雨。在热闹的人群中我更担心图卡和库拉的安危,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干了件蠢事:一个人偷偷溜回了小茅屋。
夜深了,整个平原静静地进入了梦乡,可怕的寂静又笼罩着我。像往常一样,我的肚子又开始抽搐了,这次比前次更变本加厉,身体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呼吸愈来愈急促起来。我就像寒风中的树枝一样颤抖,身体越来越沉,渐渐坠下地面。恍惚看见库拉和图卡并肩站在我们曾一起跳过舞的水池中,水没过了脚踝。库拉顶着羚羊的脑袋,眼睛被挖掉以后,放进了两颗燃烧着的煤球。“快跑,妈妈!”他不断地朝我喊。
我惊醒来时,见一个黑影朝我扑来,我动弹不得。月光下,盖在狞笑,接着,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搭完茅屋后,斯妲范科医生和盖带来些生活必需品:疣猪、兽皮、豪猪刺、乌龟壳、鸵鸟蛋、取火石,还有编织用的锥子、标枪、土罐等。盖站在一旁傻笑。斯妲范科医生看着他:“再回到地球上,盖就不再是单身汉了,如果别人也这样想的话。”
过了几天,斯妲范科医生如约把库拉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