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瑛 译
主持人的话:
作为八十年代美国“星云奖”的得奖作品,这篇小说可称为“旧作”了。乔治古斯吉也不算特别著名的科幻作家。但我仍要向广大读者推荐这篇佳作,因为对我们而言,这是二篇相当新颖的作品。
就小说本身来说,既有充实的内容,又有一个与之完全契合的小说框架与叙事文体,这已经是很考验作者才能的事情了。如果把(寂静)完全作为小说来考察,它无疑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功。
更见作者功力的是,作者把一个科幻构思巧妙地融入一个相当成型的小说中,丝毫没有生硬之感。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小说的叙述文体,因为这直接牵涉到我们通常所说的作家个性和风格问题。这篇小说准确而又情感饱满的语言使人很容易将其从众多的科幻小说中挑选出来。
(怡雯)
库拉,我的孩子,是白人偷走了月亮。
漆黑的窗外,一个蓝白色的圆盘悬挂在天空中。“这就是地球。”斯妲范科医生告诉我。我挥舞着手,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在床上。斯妲范科医生把我重新按倒在床上,用酒精擦了擦我的手臂:“看来你还不能安静下来,只能再委屈你一下了。”我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这不是地球,地球是土褐色的。这更不是我的故乡——甘拉哈里。
“你是在月球上。”是斯妲范科医生的声音。我已经记不清楚这是她第几次提醒我这儿是月球了。我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哪些声音来自梦中,哪些声音是真实的,我根本分不清。突然,肌肤一阵刺痛。“好了,清醒一下吧,你睡得太久了。”
“这是月球吗?我是在月球上吗?”我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却还是头晕目眩,四肢无力。
“月球不好吗?”
“我丈夫在哪里?图卡,他是不是死了?”
斯妲范科医生盯着我,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睡着了,永远不会再醒了。”
“月亮是我们的天堂,每个死去的灵魂都呆在这儿。”我空洞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自言自语,“我明明还活着,却呆在这儿,图卡反而不在这儿。”屋顶上有许多小圆点。
“睡会儿吧,尤,我们以后再聊。”斯妲范科医生说。
“库拉,我的孩子,你还活着吗?”屋顶上的小圆点开始旋转,我闭上了眼睛,小圆点还在继续旋转。
“大约一百年前,地球人制定了一个法规,将濒临绝种的动物急速冷冻后送上月球。”斯妲范科医生的脸渐渐清晰:灰色的头发,突出的颧骨。在我被带到这儿之前肯定见过她,我记不清在哪儿。
盖身穿一件长及膝盖的大衣,站在窗户边露着牙齿傻笑。窗户外,蓝白相间的地球发出柔和的光辉。我厌恶地看着他:两颗门牙已经掉了,长满麻点的舌头伸在嘴外,肩向一边垮着,胸毛已经发白。他早已背叛了我们格威人,在这儿见到他,我并不感到惊奇。他走过来按了几下我的肚子,我把头扭开了。
斯妲范科医生继续说:“后来,这项法规也包括了那些快绝种的种族,就像格威人。”并且用食指指着我的鼻子。我扬起了头,愤怒地盯着她,她皱了皱眉头:“很明显,我们不可能拯救所有格威人。因此,制定法规的人选择了一些代表,你、你的儿子,还有盖,被冷冻了起来。”
“冷冻?”
“就是降温。”
“是不是像冬天,鸵鸟蛋里的水冻成冰那样?”
“比这还冷。”
这一切都是真的:我记起我曾躺在一个蓝色的柜子里,外面有一张蛇皮一样的罩子。我被冻住了,不能移动,我的灵魂却一直是清醒的,从没停止过对生命的渴望。难道这就是死亡?
“后来你被带到月球上来。这儿是卡尼佛,一个真正的国际中心,希望每个民族都能在这儿和平相处。我们将尽力创建一个新的甘拉哈里,”她停顿了一下,急切地看着我,“这将是你的新家,尤。”
“那么库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