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鲍格尔肯定地说,他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多年,深知何时该进何时该退。照这情形看,他是不会上“今日”节目了。现在他能做的是寻找下一个机会。
当她正要说“不要打电话给我,我会通知你”这句惯用的拒绝词时,鲍格尔睁大双眼,抢着先说:“哦,等一等,你的意思是下一星期?我非常抱歉,我手下人肯定弄错了。下周我可要出席华盛顿的一个会议。”他起身并抱歉地耸耸肩,挤出了一个微笑。
当他拾起灰色山羊皮手套和金柄手杖时,这女人说:“那么,实际上——”
“哦,不,确实是我把时间弄错了。”鲍格尔打断她的话,“这全是我的错,再见!”他转身就走,甚至没有停下来在门边的镜子前打量一下自己,而在平时他一贯如此。他身材瘦高,身着精心剪裁的宽大黑色套装,翻领上缀着白色康乃馨,银色的领结在他颈部泛出光彩。他就是这样风光夺人,令人炫目,而如今所有的风采全部留给了电视屏幕。当初他就是穿着这套衣服,在电视访谈节目中频频亮相,名噪一时。
这都是陈年旧事了,像他那样的许多节目主持人都已风光不再。这都是因为火星人,火星人毁了每个人的生活!
穿过等候室时,鲍格尔朝接待小姐快速挥动四指——这是大银河系的问候方式,他用这手势打招呼已经三十多年了,而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不要紧,走出大厅前,鲍格尔取下康乃馨,轻轻地放在接待小姐面前(接待小姐若记得你将至关重要),然后不紧不慢地走出大厅,用手杖轻轻击了一下电梯按钮。
门开了,正要步入电梯,他惊奇地叫道:“安瑟尼!真想不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正是五月时节,天气渐渐转暖,而安瑟尼马克皮恩莫里却穿得很厚实,他头戴黑色垂边帽;身着皮领外套,他的表情既惊讶又兴奋。鲍格尔也同样惊喜不已。带着既是同事又是竞争对手的复杂心情,两个男人互相致意。“马切斯,”莫里叫道,并紧紧握住鲍格尔的手,“好久不见了,不是吗?我想你也是来面谈的。”
鲍格尔不由自主地苦笑道:“本来我打算上‘今日’节目,但这事已经泡汤了。你呢?”
“噢,没什么比上‘今日’节目更让人荣耀的了,”莫里笑道,“我刚从网络新闻中心找到一个播音工作。”
“我肯定会收听的。”鲍格尔肯定地说。他豁达的语调几乎将他的羡慕和嫉妒完全掩盖。网络!两年前,任何一个网络新闻组织都喜欢让马切斯鲍格尔对他们的观众讲任何事情——现在这差事却落到了莫里的头上,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另请高明了。那时,因为和外星人接触很时髦,新闻业很发达。眼下,已经过了红红火火的大好时光,连工作都难找。
莫里看了看他那块带有三种刻度的飞行师表,试探着问道:“我想你正忙着找工作吧。”因为被莫里说中,鲍格尔有点尴尬。“事实上,”鲍格尔吞吞吐吐,“实际上,我有点饿了,想想什么地方有三明治——你是否乐意和我一起去?”
当电梯到达底楼时,莫里礼貌地请鲍格尔先走。“我很乐意,马切斯,”莫里温和地说,“最好是别致点的地点,比如说其他种族的餐厅。你知道我是多么喜欢新奇的食物,在俄克拉荷马州可弄不到这么多好吃的。”
“我正好知道有这么个地方。”鲍格尔说。
这个不寻常的地方就是卡耐基熟食店,它与美国无线电广播大楼相隔六个街区。他们俩对那儿都很熟悉。
他们俩走在第七大街时,行人都好奇地盯着他们。鲍格尔身材瘦长,长着—张鹰脸,表情漠然冷淡;而安瑟尼则又矮又圆实,留着浓密的络腮胡,脑袋上除了浓密的白眉之外,就再也没有其它长毛的地方了。就是只穿睡衣,他也是这副胖墩墩的样子。在冬季、春季和秋季,莫里有一套标准装束:一套宽大整洁、象征地位的制服,这使得他看上去更圆实。无论怎么看,莫里都像一个肥胖的矮妖精。
而在夏季,他的穿着可是与众不同。整个夏季,他在约有500英亩的欧德帕星际庄园里度过,那地方位于俄克拉荷马州的爱丁地区。在庄园里,他穿着欧德帕人的长袍,其他人也这样打扮,只是颜色不同。付费的游人穿淡紫色,仆人为金色,莫里因为受到罗马教皇的指导,除了纯洁的水洗白色外,他从不穿其它任何色彩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