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笨拙地跳起来,急忙奔进办公室,差一点儿就把椅子给撞翻。我把纸片和光盘扔得到处乱飞,甚至忙得满身大汗。
啊,在了!再过六天“弗洛克斯”号运输船就将来到纳秋沙。企业租它来,是为了把丰富的矿石运出去。这些矿石通常都是年底堆积起来的。“弗洛克斯”将直接飞往我们太阳系的一些小行星。从那里,我就可以搭乘任何一艘邮务飞船到达地球。
停!
那么米娅怎么办呢?我甚至骂出声来。年轻人,你可别被到地球去的理想给迷住了。你的病房里还有一个生病的小姑娘呢。她至少还要过十二天才能出院。如果你走掉,那谁来医治她呢?是自动接替的诊断医师吗?或是地区实验员扬科瓦利斯基。或者跟他一样的那个……尤尔米思?无疑,他们这些小伙子总的说来,都是不错的,只不过有点不够主动而已。医疗方案他们是会完成的,而且是会周到、细致地遵循我的建议去做的。但是如果某方面不尽如意呢?
我又重新扫视了一遍仍在我手里翻弄着的日历。下一次航班是什么时候?
情况是这样的:再过二百一十七天有一趟“卡列多尼亚”运矿航班。
这就没什么意义了。谁也不会为我在科学院保留一个长达六个月时间的空位的。怎么办呢?找几名治疗阿狄森氏病的实验员,把所有可能出现的复杂情况开列给他们,行吗?时间倒是有。
就算我来得及,可这并不就万事大吉了。冬天马上就要来临。有半年无止境的暴风骤雨。那意味着感冒、关节炎、风湿病等多发病季节的到来。还有地区性疾病一黑热病,情况不容乐观。当然,治疗是比较容易的,诊断医生也够。采血化验、调配血清、打针,就可以了,重复两个礼拜就可治愈。
乍看起来,问题很简单。但这样一来就得让病人自己到医院这儿来。实话实说,他们是不愿这么做的。这样医生就不得不忍饥挨饿,不辞辛劳地到最远的矿区居住点去为他们忙碌奔波。能像我这么吃苦耐劳的诊断医生,是不可能找到的。
井下矿工们,特别是那些为巨额钱款而签订了卖身契的矿工们对自己的身体健康是很不关心的。对他们来说,主要的就是干完规定的期限,获取应得的、必需的钱款。
“大夫,我为啥会生病呢?唉——我们可不能生病啊,生了病,钱就会花光了啊!”
这是后来的事了。他们已经准备把所有挣到的钱献出来,只是为了当父亲,或是在一个月内幸免综合症的发病。
眼下为了注射血清还得在遥远的荒地里跋涉半天,去寻找病情特别活跃的人,然后,医生还要在落矿锤的咚咚声和风动机刺耳的尖叫声中耐心地劝说。
“噢!大夫来了!随身还携带着尖溜溜的注射针头!听我说,这一次或许不要扎了吧,怎么样?为什么事情都出在我身上?你扎过针以后我的屁股要疼上半个月呢!”
常有这样的情况,有的人从第一次开始,他的免疫功能就恢复不了,只得把他带到住院部去。总而言之,挖掘工最怕这一点,就像怕火烧一样。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接种的,有人就这样说过:“我是不会躺倒在病床上的,那样工作会停下来的。你知道吗,他们会从我弟弟那儿拿走多少违约金?”
这样一来,就只有去找领导。他们在确信因对接种疫苗有异常反应,老板将不再收取违约金之后,情绪才或多或少平缓下来。而我在矿工心目中的声望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