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种汽车的牌子。”
“是吗?”
“你还不明白?”
“不明白。”
斯克林扬扬得意地在地板上踱来踱去。“卡彭特,比起远距传物和越过时代进行旅行来,这可是个更重要的发现。二十四位休克病人受到氢弹爆炸而引起巨大的变化,难怪你的专家、专业人员不能理解。”
“什么东西比越过时代进行旅行更重要,斯克林?”
“听我说,卡彭特。艾森豪威尔直到二十世纪中叶才进入政界。内森不可能既是“钻石吉姆布雷迪”的朋友,又在艾森豪威尔竞选获胜一事上打赌……这两件事不是同一时代的。艾克当总统前二十五年,布雷迪就去世了。马西亚诺击败拉斯塔泽一事发生在亨利福特创办汽车公司五十年以后。内森赖利越过时代的旅行充满了这样的错误。”
卡彭特看起来目瞪口呆。
“莉莱麦琴不可能有宾汉这个情人。宾汉根本没有在罗马生活过。压根儿就没有宾汉这个人。他是小说中的一个人物。莉莱不可能抽烟。那时还没有香烟。明白了?还有更多的时代错误。迪斯累利根本不可能让乔治汉默坐汽车,因为汽车是在迪斯累利死后很久才发明出来的。”
“你胡说些什么,”卡彭特尖叫道。“你的意思是说他们都在撒谎?”
“不,别忘了,他们不需要睡眠,不需要食物。他们没有撒谎。他们到时候都回去,在那儿吃饭、睡觉。”
“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他们的事儿站不住脚吗?他们充满了时代错误。”
“因为他们旅行回到自己想象的时代里。内森赖利有他自己想象中的二十世纪初期的美国。里面有缺点和时代错误,那是因为他不是位学者,但是对他来讲,这些事都是真的。他可以在那儿生活。其他人的情况也都是如此。”
卡彭特愣住了。
“这种概念几乎不能使人理解。这些人已经发现了如何使理想变为现实。他们知道如何进入他们理想的现实中去,他们可以,也许是永远,住在那儿。上帝啊!卡彭特,这就是你们的美国的理想。这是奇迹似的事情、不朽的事迹、神圣的创造、超越物质的精神……这需要探索、研究。一定要把它献给全世界。”
“你能干这件事吗,斯克林?”
“不能,我干不了。我是个历史学家。我不会创造,这种事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你需要一位诗人……一位懂得创造理想的艺术家。从在纸上创造理想到在实际上真正创造出理想,这中间不会太困难。”
“一位诗人?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知道什么是诗人吗?五年来,你一直对我们说这场即将进行的战争是为了拯救诗人。”
“别开玩笑了,斯克林,我……”
“派一位诗人到T病房去。他能学会他们是怎么干的。他是唯一能学会的人。不管怎么,一位诗人本身已经会了一半。他学会了就能教给你的心理学家和解剖学家。然后,再由他们教给我们;在那些休克症病人和你的专家们中间,唯一能担任翻译的就是那位诗人。”
“我相信你是对的,斯克林。”
“那么,别再耽搁时间了,卡彭特。那些病人回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们一定要在他们永远失踪前,摸清那个秘密。派位诗人到T病房去。”
卡彭特拿过话筒。“派位诗人来,”他说。
他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美国发疯似地在它那二亿九千万个坚强而干练的专家中进行挑选,这些专家是美国的理想——美国的美、诗歌和生活中更美好的东西——的捍卫者。他等待着他们找一位诗人。不明白为什么无限期地拖延和徒劳地搜寻;也不明白为什么斯克林不断地嘲笑,嘲笑,嘲笑这最后的、事关重要的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