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啊!”他专横他说。
我过去了。
他怀着无限乐趣俯视着他自己。等待着。我们一起等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具尸体。
发出了噗的一响,兰斯洛高喊道:“误差不到两分钟。”
眼睁睁地看着死尸无影无踪了。
敞开的棺材里装着一套空荡荡的衣服。当然,这衣服并非死尸被复制出来时穿的那些,而是货真价实的衣服,所以留在了现实世界中。它们历历在目:内衣外面套着衬衫和裤子;衬衫上打了着领带;领带外面是短上衣;鞋已经翻倒了,里边塞着空自悬垂的袜子。只有尸体不在了。
我听见水开了。
“咖啡,”兰斯洛说。“先来咖啡,然后我们再给警察和报社打电话。
我为他和我自己冲好了咖啡。按惯例从糖罐里取一平茶匙糖替他加好,不多也不少。尽管我相信这一回在这种情况下他已顾不上计较这些,习惯还是难以改变的。
我缀饮着咖啡。我习惯喝不加奶油和糖的清咖啡,那种浓郁最为可口。
他搅动着咖啡。“一切”,他轻声他说,“我所期待的一切”。他把怀子放到露出阴蛰的得意神色的唇边一饮而尽。
那是他最后的话。
现在事情结束了,一种疯狂的冲动攫住了我。我动手剥掉他的衣服,又用棺材里的衣服给他穿戴起来。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我竟能把他举起来放在棺材里。我把他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就象原来的尸体的那样。
接着我在外面房间的洗涤槽里把咖啡的残渍和糖都洗得一干二净。我冲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我曾用来替换白糖的氰化物全部涤除。
我把他的实验室工作服和其它衣服都放到一个大盖篮里,我原来曾把替身穿的复制出来的衣服放在那儿。当然,那套复制品已消失了,现在我把原物放进去。
后来我就等着。
到晚上,我料定尸体冷得差不多了,就打电话叫殡仪馆。他们为什么要多心呢?他们等着处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就在这儿,一模一样的尸体,分毫不差的尸体,就连体内含有氰化物这一点也和第一具尸休的假定情况相同。
我猜他们还是能够辨别出死去十二小时的尸体和尽管冷冻保存,却已死了三天半的死人之间的差别。可他们为什么要异想天开去注意这些呢?
他们没有注意。他们钉好了棺材,抬走了他,埋葬了他。这是天衣无缝的谋杀。
其实,因为在我杀死兰斯洛时他已被合法地宣布死亡,所以严格说来,我闹不清这究竟算不算谋杀。当然,我决没有意思去找律师打听。
现在,我的生活是安详、宁镒而满足的。我有充裕的钱,我上戏院,我结交朋友。
我毫无悔恨地生活。诚然,兰斯洛永远也不会获得时间运动的荣誉了。当有朝一日时间运动再度被发现的时候,兰斯洛斯特宾斯的大名仍然将默默无闻地沉睡在冥冥黑暗之中。当时我曾告诉过他,不管他计划什么,都将以荣华梦断而告终。如果我不杀死他,别的什么因素也会把事情弄糟,那么他就会杀死我。
不,我毫不悔恨地生活。
实际上,我已经忘了兰斯洛的一切,除了他啐我的那个时刻。很有点讽刺性的是他在死前确实曾有过一段幸福的时光,因为他得到了一件难得有人获得过的礼物,而他却超乎常人地享受到了。
尽管他在啐我的时候大叫大喊,兰斯洛总算设法看到了他自己的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