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往澳大利亚寄包裹吗?”
“不是往澳大利亚,只是往……”
“你是不是1703?”
“好象是吧,这个房间号是1703。”
“你是不是叫霍华德?”
“不——不是。”
“你看这里明明写看‘1703,霍华德’,说你有包裹要寄往澳大利亚。”
“等等,”我对他说,“我为邮包的事打电话,这是确实的,可是我的名字……”
“明白,明白,”“闪电”对我说,“从头再来一遍吧。这里是1703吗?”
“完全正确,”我对他说,“我是1703。”
我说得一本正经。我确实感觉我是1703。
“好极了。你是1703,”他说,一面把双眉皱得几乎遮住鼻粱,一面用两眼直盯着那张纸片,好象木雕泥塑一样。
“好极了,”他最后说,眼光离开了纸片,“如果你不是霍华德,那么,请问,我上哪儿去取往澳大利亚寄的包裹呢?”
唉,这我可没法回答。后来我也不知霍华德的包裹命运如何。我只知道,假如我当时动动脑筋的话,我写明“1703-沃尔夫”,连同包裹一起交给他,也许就完满结束了。一写就完事!再简单不过!可是我的脑袋就是不开窍。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同样的错误。
我刚到旅馆来时曾告诉门房,我星期日晚上走。可是不知怎的,星期日上午我的情绪很好,决定再在这里住个把礼拜。于是我便用电话通知了帐房主任。
我敢发誓,接电话的是真人,不过后来人们硬对我说,凡是自动化旅馆都有一种所谓“记忆孔”,每当你口头吩咐什么事时,他们都打开开关记录下来。你以为是和人说话,其实你的话全都输入了“记忆孔”。不管怎么样吧,有一个声音回答我说:“好得很,好得很。”接着似乎无精打彩地说:“……1703。”
1703不是我吗!你想象不出我心里有多高兴!其实这一点用处都没有,无异于往“记忆孔”里吹一阵风,跟没有那么回事一样。但我是四五天后,当希尔顿特工部的“骷髅”和“消火器”两个收款人来找我的时候,才恍然大佰的。
不过,尽管“闪电”这位首席专员把我弄得挺恼火,但是,如果没有那些自动照明信号板的话,我还是能写出几篇文章来的。
信号板重重叠叠地放在墙边的联合机上,那联合机兼有电视机、办公桌、写字台、高帐桌和床头几五种功能。最下面的信号板,“如欲关闭声音信号,请按电钮”,是包括电话、录音话筒、电子计算机、特制铃以及这个信号板本身在内的复杂系统的一部分。这个系统是怎么回事,我很快就明白了。
第一天晚上准备睡觉时,我知道应该在次日上午九点醒来,所以就按照人们住旅馆的惯例(不说你也知道),用电话通知话务员,请她早晨九点钟叫醒我。她回答了一句“请读使用须知”,便给我接通了“记忆孔”(但愿我没把术语弄错)。这倒挺好。
电话机上果然映出使用须知,里面说:“如果想让人叫醒你,请先拨号码1,再拨你要求的时间(例如九点钟,就拨900),然后即可听到进一步的说明。”
我按照要求做了一遍,把应该拨的号码拨了。线路的另一端顿时传来女人动人的声音,象女狱吏的男中音似的,说道:“这是磁带录音。为了让人明早九时叫醒你,请在听到“嘟——”的长鸣声之后,清晰地说出自己的姓名和房间号码。”
长鸣声来了,我立刻清晰地说;“我是1703号房间的沃尔夫先生。”
不用说,早晨九点钟的时候那套鬼把戏就开始了。电视机-办公桌-高账桌……上的铃简直象爆炸似的响起来,它的冲击波,如同纽约消防队现在使用的柴油汽笛发出来的一般,巨大的信号板忽亮忽灭地闪动起来:“如欲关闭声音信号,请按电钮”,“如欲关闭声音信号,请按电钮”!噗!嗤!噗!嗤!快下地,懒家伙!天哪,我象狮子似地一跃而起,唔唔地怒吼起来,心脏怦怦直跳!连忙去按电钮,关上声音信号板。哎,现在好了!但这时我心里又产生了怀疑。
昨天晚上我只是坐在床上,对着机器说:“我是沃尔夫先生”。现在,第二天晚上,我又拨了一回908,跟着那头的声音回答:“如想让人在早晨九点十五分叫醒你……”——真见鬼,我要在九点零八分起床,这是怎么搞的?!——然后听到长鸣声,我立刻说;“我是1703号房间的沃尔夫先生……是某某人!”然后马上挂上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