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它又活了,但是生命朝不保夕,前途非常黯淡,除了等死之外,无事可干。
它等着。
一九五○年,它看到驱逐舰开来了。还在军舰放慢速度停泊在它的脚下很久之前,它就发现这是一种与它相异的生命形式。这个物体内部有一个低温的热量中心。阿依拉模模糊糊地发现有红色的火光透出。
在整个第一天中,阿依拉一直在等候这个物体发出认识它的信号。但是从物体那里并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生命波。然而,它却在一块平面上漂浮——这种现象在阿依拉看来是不可能的,和它自己的经验不相吻合。
阿依拉没有感觉水的器官,它也无法想象空气是什么样的,它的超声波能够穿过人类身体。它的反应只意味着:这是一种陌生的生命形式。这种形式是适应于它四周那个死去的世界的。
阿依拉激动起来:那个东西在行星的表面可以自由地移来移去,它当然知道在某个地方存在原子能源。现在的问题是和它取得联系。
第二天,当太阳高悬在头顶时,阿依拉向驱远舰发去第一束表示疑问的放射线。它对着机器舱那个发出亮光的地方发射。它认为这应该是那个物体的智力中心。
那三十四个惨死在机器舱及其附近的人都埋葬在海滩上。死里逃生的人,其中包括所有的军官都上岸向东逃走了。他们打算在离“冠松”号八百米的地方躲避一下,直到这艘遗弃的军舰不再遭受危险的放射线的袭击为止。七天以后,从飞机上空投下科研器材和人员。有三个水手病倒了。从他们的血液化验结果看来、血液中的红血球数字已经减少到有生命危险的程度。这引起了迈那特的重视,虽未接到命令,但他还是决定把舰上全体水兵都撤到夏威夷去检查身体。
他让那些下级军官自己决定去留,但劝告副轮机长、枪炮长和几个少尉——他们曾帮助把尸体从机房搬上甲板——不要留下来冒险。尽管所有的人都接到了撤退的命令,还是有少数水手请求留下来。杰尔逊对他们进行了详细的询问。有十几个人有证据表明他们不曾在污染区域附近待过,所以他们获准此留下。
迈那特希望杰尔逊也撤走,但是他失望了。当惨案发生时,舰上的所有军官中,只有以下几位上尉不在场:杰尔逊、劳逊、赫利(这两位还是炮兵上尉);还有一批中尉:麦克比第、罗勃士和孟切也夫当时留在岛上。士官之中,海军上士詹金斯和海军中士叶韦尔也留下了。
除了几次要求他们搬动帐篷。以免影响交通以外,他们几乎被人遗忘了。最后,为了避免老是搬迁,迈那特索性叫手下的人把营帐扎在更远的棕榈林中的一块空地上。
时间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地过去了,他却没有收到任何指示。他先是感到惊讶,后来变得惶惶不安。他读了国内的一份报纸后,不禁产生了疑异。继专家、推土机、混凝土搅拌机之后,英国报纸也运到了岛上。他从一份报纸社会新闻栏的一篇文章中了解了一些事情。评论家们说海军的重要将领和原子能委员会的文官们争执不下,每一方都要把调查权拿到自己手中。因此海军这方命令他们留下去。
迈那特在读报时,突然想起他是海军在现场的代表。他似乎看到了他的肩章上长出了海军上将的金星。但是要达到这个目的,决不能干出蠢事来。要小心谨慎。可是除此之外,到底怎么干呢?他还没有明确的主意。这才是—个挖空心思自找的麻烦哪。
他睡不着,常常睁着眼睛度过黑夜。他成天东游西逛,尽量不引起科学家和他们的助手的注意。这支科学队伍越来越庞大了。他选定了好几个潜伏观察位置。到了晚上,他就隐蔽护在那里观察灯光照亮的那一段海岸。
这是太平洋上巨大、深邃的夜幕中神奇的光明之乡!探照灯将一公里半长的一段海岸照得雪亮。光线从水面反射回来,把围墙照得黑幽幽的凸现出来,这是一堵厚实的弧形墙。它蜿蜒地绕着小山底部,构成了一座钢骨水泥的封锁线。围墙耸立在那块巨石面前,把巨石孤立起来。这时已是深夜。推土机不再轰鸣,搅拌机倒净了最后—斗水泥。卡车在通往营地的那条路上匆匆驶过。随后四周又恢复了静谧。整个营地的人都在辗转反侧,难以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