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D—113区处在空间站的非旋转区。
“装配一间气闸,放上够两星期用的物品。”
“这会改变旋转时的质量分布。”我提醒他。
“下一个阴影期到来时,我再重新计算,然后调整起飞助推器。”
达尔林普尔一听说这事儿,就跑来干预,特尼的决定意味着交付出租空间的时间得往后推。“怎么回事?”
特尼盯着他。最近,他俩的关系更加冷淡了,达尔林普尔总是找出种种理由去看格洛丽亚小姐,而要到她的临时住处去,就必须经过特尼的办公室,终于有一天,特尼忍不住了,他让达尔林普尔出去,不准再来。“这主意,”特尼慢悠悠地说,“叫做未雨绸缪。”
“怎么讲?”
“想想吧,如果助推器一点火,空间站出现结构垮塌怎么办?总不能穿着宇航服在太空中飘来飘去,等待碰巧经过这里的飞船营救吧。”
“这种想法太愚蠢了!飞船承受的压力是计算好了的。”
“在桥倒塌之前,人们也经常这么说。这里的事情我说了算!”
达尔林普尔火冒三丈地走了。
特尼对格洛丽亚的隔离其实是一种保护措施。通信技师最主要的任务,是在值班时维修宇航服上的对讲机。一时间,大家的对讲机纷纷出现了故障——而且全都是在她当班的时候。我为此专门调整了她的值班时间,还罚了几个人的款,因为蓄意损坏的天线不包括在正常维修范围内。
情况还远不止这些。刮胡子开始盛行起来。人们在生活区里也开始穿衬衫了,洗澡次数明显增多,这让我觉得需要再安装一台水蒸馏器。
等到D—113区安装完毕,起飞辅助器调试好的那天,我承认自己十分紧张。所有人都遵照命令,撤离生活区并穿上了宇航服。他们就位于生活区外的支柱附近。
穿宇航服的人看上去全都一样,只依靠代码和不同颜色的臂章加以区分。主管们的头盔上有两根天线,一根用于群发频率,另一根则是主管专用线路,只有我和特尼的第二根天线与信号室相连,能接通群发频率,形成一个播音系统。
主管们纷纷报告他们的人已经撤离了危险区,我正准备向特尼报告,突然发现一个人爬上建筑支架,进入了危险地带,这人没有系安全绳,也没带臂章,头盔上只有一根天线。
那是格洛丽亚小姐。特尼一把将她拖出危险区,把她挂在自己的安全绳上,与此同时,我的头盔中响起了他严厉的声音:“你当自己是谁?街头监工(美国口语中指站在人行道上观看房屋拆建的旁观者)吗?”
接着是她的声音:“你以为我在做什么?在这里逛公园吗?”
“我叫你别管这事。你如果不听,就把你关起来。”
我飘到特尼跟前,观赏自己的主管线路和他通话,“头儿!头儿!你正在播音!”
“哦—”他说着也关上主管线路,和她通话。
我们依然能听到她的声音;她没有关掉对讲机,“什么?你这只大狒狒,是你派那帮人把我赶出来的,你一直把我关在房间里,我怎么知道有关安全区的规定!”最后还说了一句,“走着瞧!”
我把他拉开了。他开始让电工开始工作,然后我们就忘记了刚才的争吵,因为我们看到了平生所见过的最美的焰火。生活区像一只圣凯瑟琳(传说西元四世纪的基督教圣徒,在被罗马皇帝马克森提处以极刑时,捆绑她的轮式刑车竟然断裂)巨轮,在太空中,巨轮周围的火箭静静地喷射着火焰,美得无以伦比。
火光渐渐熄了,生活区像飞轮一般旋转起来——我和特尼都松了口气,回到生活区去感受重力的滋味。
真是有趣,我穿过竖井,顺着梯子下去,越靠近中心,越觉得自己的重量在增加,头有点晕,就像第一次经历失重时的感觉一样,脚几乎不会走路,小腿也在抽筋。
我们四处检查完毕,回到办公室坐下。感觉真不错,在生活区中心,旋转产生的三分之一重力刚好合适。特尼擦了擦椅子扶手,笑着说:“这比关在D—113区里好多了。”
“谈到关人的问题,”格洛丽亚小姐边说边走了进来,“我可以和您谈一谈吗,拉森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