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会继续鼓励盖尔的自负。尽管他的智商较高,但是说到底,他也还是个没有舞伴的可怜虫,一个别人口中的笑柄,一个社交能力不良的衰鬼,他最好的朋友们都只能通过网络才能和他顺畅地聊天。而我,则是一个不信神佛的叛逆者,一个被辅导员贴上“态度有问题”标签的女孩儿。
“等到你屋里堆满诺贝尔奖杯的时候,可还要记得我们这些老朋友啊。”
就在这时,空气中又发出了荧光,一个哑子出现在了隔壁桌。他直勾勾地盯着我们,一直到他消失为止,足足30秒,这可算得上是我这辈子最长的30秒了。
“哇哦,”我说,“也许我该留着那些辣酱包装袋,说不定哪天就能卖个好价钱呢。”
妈妈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嗨,妈妈!”我一回家就坐到了电视前,调出电视购物频道,好取笑那些有收藏癖的家伙。电视上正在卖一辆自行车模型,80块。“妈妈,我明天晚上能去参加毕业舞会吗?”
自从我把校长称作新极权主义分子之后,我就差不多被永久禁足了。本来我还很有可能会被开除,不过有人最终向校长解释明白了那个词的意思,它的意思还没有坏到能让我被开除的地步。
电视上正在卖一个鹌鹑化石纪念品,真该为美国而感到骄傲。
“舞会?”
我被吓得跳了起来。妈妈就站在我身后。她从厨房跑了出来,手上沾满面粉,眼睛睁得大大的,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毕业舞会。”我说,“只此而已,又不是天塌下来,用不着激动。”
妈妈有些神经质地在围裙上擦着手,“我们现在就去给你做头发,再买两件礼服,然后……”
“妈,我只是和盖尔去,穿那件黑色的礼服就好了。”
妈妈的劲头一下子凉了下来,我都要觉得不舒服了。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毕业舞会这个词儿对她的意义:有那么千分之一秒,我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女儿,期待着正常世界的时装、男孩子以及家庭,而不像现在这样,只是个想去电影学院深造,想要纹身的低能儿。
我父母还真的做过一次亲子鉴定。他们一直确信我在育婴房里被调包了。
“那么,我可以去吗?”
妈妈叹了口气,“去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记住,27天后你就要去大学上学了,到那时候你就不会再让我们感到羞耻了。”
“谢谢妈妈。你开这个玩笑的时候,我差一点就相信我们真有血缘关系了。”
她畏缩了一下,走回厨房,又转过身。
“你知道我希望什么吗?”她说,“我希望未来的那个你能在舞会上露面,我希望她能告诉你,你把自己的生活搞得有多糟。上帝啊,我真希望你能改一改。”
这次轮到我发抖了。我想到了那幅景象,那些肥胖的笨蛋在毕业25周年同学会上集体回来欣赏他们在毕业舞会上的光辉形象——每个没死的、没破产的、没有被大家抛弃的家伙都会回来,我不想这样。我可不愿意成为那些挥舞着全家福、汽车、大房子照片的俗人。
“我不会那么做的。”我咕哝道,“我可不会做这么普通的事。”
另一方面,如果到时候我真想要重游这次毕业舞会,我一定会打扮得很酷,比如说全身都挂满鹌鹑化石纪念品。
盖尔给我带了一枝红色康乃馨,正好衬我衣服的颜色。我们先到国际象棋俱乐部来参加怪人版的毕业舞会。八个人、七台电脑、一大堆薯片还有两大瓶饮料。
“天哪,你们俩看上去真漂亮。”网络女说,“我喜欢你的晚礼服。你们俩看上去就像著名舞蹈演员弗莱德和金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