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不要探问我的生涯
风刮得越来越大,直向楼梯上吹去。天空变成了灰暗的帐经,仿佛要陷塌下来,盖在我们头上。不一会,闪电驱散了翻滚的乌云。
我把古树楼遗忘了,把摄影机对着天空。时而对着这里,时而对着那里。嗨,这一下可有希望了,多么美丽的外景啊!
第一声惊雷吓了我一跳,把楼梯上地毯压管都震动了。
“西门。”
我抬起头,看到希贝尔从我上面的楼梯上下来。在一刹那间,我仿佛看到她的头发随风飘动,可是口听到她下楼的声音。她在离我七八步以外的地方停住了。
“不要探问我的生涯。”她的声音象闪电、霹雷,响彻太空。
“不要误会,我不是窥探,而是关心!”
她的双手放在腰带上,拨动着打结的丝带。“您真古怪,与过去不一样了。我欢迎您到这儿来住,是因为我曾经与您在一起生活过,并且想再次见到您,可是您如果多管闲事,我就要请您走开。”这时她脸上电光四射,碧玉般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火花。
我叹了口气说。“好吧,我离开您,让您自由自在地生活吧,但是我希望——”
再没有机会让她告诉我,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斜着眼看。发现电弧闪光从云彩一直连到我们脚下的山顶。这时沿着楼梯的灯光全都熄灭了。
我尖叫了一声:“看,电灯线全被击断了。您有蜡烛吗?我们最好点几盏灯。”
通过雷电的闪光,我看到希贝尔恐惧地盯着我,紧紧地抓住她的腰带。
“蜡烛!”我重复道。
那一天,她第二次从我眼前飞也似的跑向破楼梯,回到她自己的房间。由于连续的闪电,前面的路看得很清楚,我紧紧跟上,看看她到底在干什么。真奇怪,我发现自己离开她的房间只有几步远,但并没有发现破楼梯。
七、希贝尔的悲惨结局
我恍然大悟,原来那个破楼梯是全息光图象。接着我向上跳了两步,敲敲她的门:“希贝尔,开门!”
里面没有回音。
我又敲门:“希贝尔,回答我呀!”
我听到里面有点什么声备但不是喉咙里发出来的,好象是金屑的磨擦声。
我使劲地捶着她的门。“您好吗,希贝尔?”
还是金属磨擦声。然后我听到她在喘气。我用劲扭动门把,才发现门被从里面锁住了。我抬起脚朝门猛踢了一下,门被踢开了,借着油灯的亮光,看到希贝尔从一件设备旁边转过身来。
我环视了一下房间。这肯定是她的工作室了。里面装满了录音设备和计算机。它可以操作所有全息图象。她面前的那件设备是电源发生器。油灯放在它的上面。
“您的备用电源用完了,是吗?您需要什么?”
她用手中的螺丝刀指着我说:“滚出去!”
她说话很清楚,但这不是希贝尔的声音。她从来没有用过这种高昂的语调。
我怀疑地注视着她。“希贝尔吗?”
这时雷声隆隆,雨哗哗地落到屋顶上。
希贝尔用一种仿佛是被捕动物的眼光惊视着我。“是的,我是希贝尔。现在您给我出去。”
话音很粗鲁,音节支离破碎,失去了她曾经闻名于世的那种优美感和节奏感。但她的话里充满了我过去从来未听过的那种仇恨情绪。那只没有拿螺丝刀的手摸索着她的腰带,然后直着嗓子叫了起来。
现在我明白了,这是希贝尔的真正声音。这些天来,我所听到的声音都是从计算机里传出来的,控制部位就是她手指常摸的那个打结的金丝腰带。
“出了什么事?”我问道。
她低下头来,金色的长发披盖了她的脸。隆隆的雷鸣声淹没了她的声音。“……在那次直升机事故中,我的喉管被压坏了。”
外科手术和整容可以重做一个脸,但不能恢复她那柔软的歌喉。我心中激起了怜悯的波浪。我不想使她难过。有意找些话来打个岔,使她听起来不感到那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