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啦!”她做做一笑,“不过他没有拿出去卖。他说,如果谁真需要什么,就让他自己去发明吧!但是他把自己的想法都写在本子里。这本子我向你们提到过。他往往是想出什么就往本子上一记。等你再去看,他已经又去搞别的了。老头子挺怪的。”
“你知道那本子在哪里吗?”富莱德有意无意地问了一句。
她朝他莞尔而笑,站了起来。
“我把它和其他旧东西放在一起了,如果您想要,我马上就拿来。”
她飘然走出房间。
富莱德身子并没动,可是我知道他神情很激动。
“安静点,朋友,”我劝他,还递过去了一支雪茄。“当然我尊敬您的祖父,这没说的。不过,我觉得,他是不是有点……有点太迷恋于……”
“可是他总归是发明了人造虹呀!”
“是的,达可是世界上最难理解的东西。我曾经打算搞明白它的公式,可最后我的结论是:公式没法理解。”
“不管怎样,虹造出来了。要是我的事能这样我就满足了,亲爱的。我听到不少关于这位老先生的传说。到了晚年,他的心理全变了,搞起了玄学和灵魂交流术等等怪玩艺。不过牛顿晚年不也是这样吗?话说回来,他总是搞出了人造虹。咱们没资格挑三拣四……”
富莱德太太拿着一个本子走了进来。这是个厚厚的皮面本子,散发着霉味和烟熏味,每一页上都写满了密密麻府的蝇头小字。这样的字我这辈子还从来没看见过,富莱德说的还是有些道理,我们确实没资格说三道四。不过,我一看那些字母就哼哼起来了。那些字母就像是沾了墨水的苍蝇的足迹,我仔细看了半天,总算看明白是用多种语言写的,我东一点西一点看出来有拉丁文、德文、法文、还有一些不懂的文字。页边上有不少英文的插话,写在需要近一步改进的地方,都是些给自己打气的话。
很快我就被这些鼓舞士气的话给弄烦了。我找到了两三个公式,可是它们复杂的文字解释部分是用法文写的,对法文的兴趣我中学一毕业就消失了。不一会我就失去了耐性,接着去看电视,留下富莱德一个人去受罪。他的法文水平和我是半斤八两。可是他还是硬着头皮看下去,一会儿琢磨那些蝇头小字,一会儿自言自语。
过了一会儿他说:“喂,你认为rajuster是什么意思。读起来有点像readjust——‘改正’这类意思。”
“你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如果我没弄错,这儿有一个公式与它有关。你来看看!”
如果我现在把这公式列给你们看,你们一定比当时的富莱德太太还天真。总而言之,我们出了不少汗,绞了不少脑汁,争吵了不少次,翻了不少次那本专门买来的廉价小册子,最后总算搞出来了一个类似译文的东西。富莱德还真说对了。这是一个能“改正”东西的化合物的公式。也许是一种专利药品?一种万能药品?总之随便叫什么都行。
“都清楚了,富莱德。这纯粹是胡说八道。”
“人们对人造虹也是这么说过。”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知道吗?假如咱们能搞出这种东西,准供不应求。它的公式还是很正规的嘛。我看,它的成份里没有毒药。不错,其中有些成份相当奇怪。我们可以从哪个大实验室里搞到这种化合物。”
一开始什么都很平常。那公式也确实很正规。其中没有任何怪东西,比如疯子的叹息、坟地上跛足家免的右后腿之类。不过现在我已经变得非常小心谨慎了。
“富莱德,公式里有没有抗毒素?”
他只是使劲地吭了一声。我不让步,坚持让他解读,于是我俩就抠起来。我不像富莱德太太的祖父那样,把所有的思想都记录下来。不过,这丝毫不意味着我没有思想。我们花了许多时间,直到最后发现法文的coxtrepoisen就是抗毒素的意思。可我们原来还以为“抗毒素”这个词本身就是法文呢。这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我知道许多人认为“菜单”这个词是法文。
总而言之,我们把一切有关第二个公式的材料都翻译了出来。公式看起来还很正规,所以我就把两个公式都记在笔记本上。这个公式还有一些吓人的计算结果,不过这方面我不是行家,所以就把它甩掉了。富莱德是我们这伙人里的数学天才。只要拿一个数学题远远地朝他晃一晃,他就会死盯着你,连帽子也忘了戴。可是这一回他什么事都征求我的意见。行了,我就冒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