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行人用铁锹为自己开路。道路收拾出来不到一分钟,走着走着又没有路了——又被绿色的“波浪”盖住了。
城市象要被窒息了。
这个城市座落在向东运动着的蝗虫的巨大渠道上。再过去就是沙地和草原,再往远走就是费尔干纳盆地的花儿盛开着的花园区。
和这意外的自然灾害作斗争的非常委员会在日以继夜地工作。必须把蝗虫消灭在这里,在城里,不让它再往前发展。但怎样才能做得到这一点呢?
通常喷洒药粉灭蝗的办法,在这儿不能采用。不能在全城撒上有毒的药粉。象压沥青人行道那样把蝗虫一批一批压死,这也不行——蝗虫会飞的。夜里,等蝗虫不动弹的时候,人们在探照灯下把蝗虫装在大筐里,运到城外消灭。各个组织都动员起来,投入了这一工作,几十辆载重汽车停在街道上,等着装满一筐一筐的蝗虫。
但这也无济于事。许多蝗虫在夜里躲了起来,太阳一出来又飞到了街道上。
天黑起来了,蝗虫的声音渐渐静息了。在城市北郊,载重汽车急不可耐地工作着。象昨晚一样,正在捕捉不动的蝗虫。
教授不让我上旅馆,带我上他家去。我来到了我的新相识——这位论硬翼昆虫著作的作者、入迷的科学家、有魅力的人的住宅里。
电话铃响了。华腊德热夫脖子上带着餐巾,走到电话机前,拿起耳机说:“是我……是的,是的,华腊德热夫……什么?用硫化气?……作用怎样?一般……我说要死的!……可是人呢?人也要毒死的!……想什么办法?把蝗虫捉起来放在棚子上,用烟熏……怎么捉?不知道。”
他放下耳机,诉苦说:“他们对我说:‘你是专家,你什么都知道。怎样消灭蝗虫,怎么拯救花园和葡萄园呢?’可我不知道,我提不出任何建议。”
又是电话铃声。
“蝗虫能烧着吗?为什么烧不着?放汽油就绕着了……可以烧它吗?逮住就烧吧……在街上烧?那怎么行!城市要烧着的。蝗虫要钻到各个缝隙里去。……”
我们走进教授的办公室。墙上都是玻璃抽屉。在这些玻璃“棺材”里面用大头针别着无数甲虫的干枯躯体。
对教授说来,就象对古代埃及人说来一样,甲虫都是神圣的。这些甲虫躺在教授办公室的凉爽的静寂中就象躺了几百年一样。这儿有世界所有国家的甲虫标本。它们的颜色和形状各不相同,但它们全都是人的仇敌。
有一个玻璃抽屉里收的甲虫,名称很可爱叫做“象鼻虫”。有各种各样的“象鼻虫”——甜菜象鼻虫、豌豆象鼻虫、甘兰象鼻虫。
这儿还有名字可笑的窃虫科小甲虫:“粮食窃虫”、“家具窃虫”、“家窃虫”,或者干跪叫“蛀孔甲虫”。
这里还用大头针别着一个可恶的甲虫,教科书上叫做“白纹蛛甲”的。
所方这些蛀甲或蛛甲活着的时候想怎么损害就怎么损害抽穗的麦子、灰蓝色的大头菜叶、别墅的屋架、椅子的靠背和腿,甚至教授的收藏物。现在它们已静静地躺在厚厚的玻璃抽屉里了。
教授打亮了桌灯。绿色灯罩下面光芒四射。
华腊德热夫慢步走到门前,熄了柱形吊灯,打开了窗户。蝗虫都睡着了,没有谁来破坏教授办公室的寂静。他往椅子上坐下,沉思起来。
我决意第一个打破沉默:
“您知道我来的目的吗?的确,我还不相信会成功,但是是我们好象没有别的出路了……应该开始……”
“您对我有什么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