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是魂灵……一个确定的人的魂灵。”他说。
“知道是谁的魂灵吗?”
“可以。”他踌躇了一下回答说。“是我妻子的魂灵。”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这只捆扎着的盒子。他坚毅、自信的举止给我很大的震动。
我看到他毫不迟疑地扯去印章时,便问:“您怎么不打开小盒子?”
他回答:“不,暂时不打开。蒂希先生,我的意思是尽量简化程序,再一次揭示出真理。我问过自己,什么是我们的知觉。如果您仔细看我,从您舒适的安乐椅上站起来,就嗅到一支好雪茄烟的气味,如果您以为给我递烟了,那就不对了。如果您在外来灯的灯光下看我,如果您犹豫,您是否会认为我是一个骗子、精神失常的人或是一个异常的人,如果您的眼睛看到周围所有光泽和所有的黑影子,而且神经和肌肉不断把您的情况打加急电报给大脑——这样,才形成您的魂灵,为的是用工业语言说话。您和我以前都说过,这就是您的精神状态。是的,我承认,我从某种抗拒中把魂灵表现出来了。更重要的是,这种简单的表示使具有一般理解能力的人感到高兴,更确切些说,如果每个人听到这个词,他那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唯物主义者的观点,当然不仅虚构一个不死的、无躯体的魂灵的存在,而且也是一个这样的人,从您妻子眼前情况出发,描绘了某种不可理解的超时间的永恒的内容。现在您同意我的观点了,这样一种魂灵根本就没有过,我们当中没有人有魂灵。一个青年小伙子的魂灵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的魂灵,虽然它们具有共同的特性,如果谈的是一个人:魂灵有时间性,这个人处在幼年时期和他眼前重病在身,生命垂危——这就是根本不同的知觉状态。可是,人们经常谈起某人的魂灵,人们本能地认为是一个成人的心理状态,他为他最佳健康状况而高兴——为我的目的选择这一状况,也是可以理解的。我的合成魂灵是一个精力充沛的标准人在当今时代一劳永逸、固定不变的典型代表。我是怎样制造它的呢?我用优质的、本身具有高级绝对精密的物质,一个一个原子,经过一次一次冲动,制出活的脑子。复制品缩小了十五倍,因此您看到的盒子这样小。魂灵的规格还要尽量继续缩小,但我看没有充分的理由,相反产品价格还要无限提高。于是,用这种材料,魂灵才有永恒性;这不是模型,不是僵硬麻木的死神经纤维网……正象开始我在动物身上做实验发生的情况一样。这里碰到一个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困难。即在材料上仍然保持着知觉、活力、有感觉的自由思想,做梦和觉醒,特有的幻想能力、永远变化的、永远跟得上时代脚步的知觉。同时又不允许材料老化,不碎裂。蒂希先生,有一个时期这个任务好象解决不了——正如它现在出现在您面前一样——我手里的唯一王牌就是顽强。蒂希先生,因为我顽强,我才作出成就来……”
“等一下,”我说,因为我感到有点头晕。“那么你怎么说来着?这里头,在这只盒子里是物质的东西,对吧?它有一个活人的知觉?它怎么能了解外界?您看见啦?听到啦……”我停了一下,因为德康托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微笑。他用半睁半闭的绿眼睛瞅着我。
他说:“蒂希先生,您一点也不懂……怎么知道用什么样的联系能在股东之间获得成效,并由股东共享永恒性呢?人类最迟在一百五十亿年后就要停止生存,以后这种不死的魂灵属于谁,又对谁去说话呢?我问话的时候,您没有想到它是永恒的吧?过去的时代,地球运行,今天最强。最年轻的星体毁灭,支配宇宙的规律在一定程度上起了变化,它完全是另一码事,我们是不可想像的……这个时代不能构成它们存在的任何极微小的一部分,因为它要永远延续下去。宗教完全是有理智的,如果它一点也没说到人体,那么鼻子或腿在永恒性中应当为谁服务呢?为什么它们在地球与花朵消逝后。在太阳熄灭后还能照常很好地存在呢?我们且放下问题的无意义的方面不谈。您说过‘理解世界’。如果这个魂灵百年以后同外部世界接触一次,它就为了记住这次接触,必然在亿万年后承认这块大陆……无数年后,地球的体积也许不会变大,但考虑到永恒性,无数是什么含义呢?啊!确实不仅有技术的阻力阻碍着我,而且还有其心理上的作用。思维的特性,活着的我,在这样一个回忆的海洋里溶解了,象一滴血在海洋里一样,那么还有什么东西保证不死呢?”
“怎么……”我结结巴巴地说,“您以为……您说……结果完全分离……”